
第二天,殘次倉的一個角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我用幾個空紙箱搭了個簡易的直播台,手機架在上麵,補光燈就是倉庫原有的那盞昏黃的白熾燈。
老劉和胖子站在我身後,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蘭姐,就......就這樣直播?也太寒磣了吧?”
我調整了一下手機角度。
“我們賣的是性價比,不是裝修。”
晚上七點,我準時開播。
直播間一開始隻有幾個人,都是被平台隨機推送進來的。
“這是什麼直播間?背景也太破了吧?”
“主播賣啥的?收破爛的嗎?”
我拿起昨天那套護膚品,對著鏡頭。
“歡迎來到我的直播間。我這裏不賣新品,隻賣殘次品。”
“大家看我手上這套護天係列。”
“專櫃價五千八,旗艦店活動價也要四千九。”
“我手上這套,運輸過程中外包裝有破損。”
“裏麵產品全新,帶防偽碼。”
我把破損的盒子角對準鏡頭,展示得清清楚楚。
“今天在我直播間,不要四千九,也不要九百九。”
“隻要五百八十八,還包郵。”
話音剛落,評論區炸了。
“騙人的吧?五百八?假貨都沒這麼便宜!”
“主播想錢想瘋了?這種大牌的假貨渠道都拿不到這個價!”
我沒解釋,直接拿起手機,打開官方APP,對著產品上的防偽碼掃了一下。
“正品驗證成功”的提示音清晰地響徹直播間。
“我隻說三點。第一,所有產品保真,假一賠三。”
“第二,所有瑕疵都會明確告知,所見即所得。”
“第三,我們是公司行為,不是個人倒賣,跑不了。”
“現在,上鏈接。”
我把準備好的鏈接放了上去。
庫存,隻有一件。
幾乎是瞬間,鏈接就變成了灰色。
“臥槽!真被人秒了?”
“手慢了!主播還有沒有?”
我笑了笑。
“今天隻有一套。不過,我們還有別的好東西。”
我拿起一雙鞋盒破損的名牌運動鞋。
“這雙椰子鞋,官網三千二,我這裏,三百二。”
鏈接再次被秒。
接下來一個小時,我把老劉和胖子昨天分揀出來的幾十件“精品”全部賣光。
下播時,後台銷售額顯示:三萬二千七百元。
老劉和胖子看著那個數字,眼睛都直了。
胖子哆哆嗦嗦地問:
“蘭姐......這,這些錢......我們真有提成?”
我點點頭,當場用手機給他們一人轉了一千六百三十五塊錢。
“這是今天的。明天繼續。”
看著手機到賬的提示,兩個人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蘭姐!你就是我親姐!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從那天起,殘次倉變了。
老劉和胖子渾身是勁,每天不用我催,就把倉庫翻了個底朝天,把所有能賣的東西都分揀得明明白白。
我也製定了一套流程,從分揀、質檢、拍照到上鏈接,井井有條。
我們的直播間也從一開始的幾個人,慢慢積累到幾百人、幾千人。
“蘭姐的殘次倉”,成了很多羊毛黨每晚必蹲的寶地。
一個月後,我把殘次倉的銷售報表和利潤分析,發到了王海的郵箱。
那個月,我們這個被所有人遺忘的“垃圾場”,創造了五十多萬的銷售額,純利潤接近二十萬。
郵件發出去不到十分鐘,王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是他氣急敗壞的吼聲。
“鄔蘭!你膽子不小啊!誰給你的權力私自變賣公司資產的?”
“你這是在監守自盜!”
我聲音平靜。
“王總監,我賣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係統裏標記為‘待銷毀’的廢品。”
“按照公司規定,銷毀這些廢品還需要付給處理公司一筆費用。”
“我現在不僅為公司省下了這筆銷毀費,還額外創造了二十萬的利潤。”
“報表您看了嗎?每一筆賬都清清楚楚。”
電話那頭的王海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這事,我會上報處理。你好自為之。”
掛了電話,我聽到隔壁A組的區域傳來一陣喧鬧。
是梁辰在罵人。
“他媽的你們都是豬嗎?這麼簡單的貨都分不對!”
“這個月的獎金,我看誰也別想要了!”
我嘴角勾起一個笑。
聽說,A組上個月的打包效率,已經掉到了全倉倒數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