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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生下蕭晨那天,被毒瞎雙眼,又被打入冷宮。

蕭瑜答應我,五年過後,我能再見蕭晨。

這是對我善妒的懲罰。

五年過後,瞎眼的我在曲廊上遇見我的晨兒。

我努力修複親情,他終於肯叫我“娘”。

可後來我才知道,我在曲廊遇見的孩子叫蕭辰,不是我的晨兒。

1

宮牆外,新年的炮仗聲此起彼伏,在冷宮裏的第五年,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歡欣,連呼吸都紊亂了。

“春萍,春萍......”

我呼喊唯一一個伺候我的丫環。

很快,我聽到門外傳來春萍的腳步聲。

隨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隨之而來的是春萍責怪的聲音:“主子,你怎麼自個兒下床了,難道你忘了你是瞎子了嗎?”

她上來扶我,被我反握住手:“新年了,第三個年頭了。蕭瑜答應我,五年過去我就能看望我的孩子了。”

我的孩子蕭晨,他出生的時候,剛好我被打入冷宮。

初登大寶的蕭瑜答應我,五年過後,我可出冷宮去看望蕭晨。

五年來,每時每刻我都惦念我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兒子蕭晨。

我央求春萍教我刺鏽,她握著我的手針腳密密地紮在繡布上。

我真笨,被針不知道紮了多少次。

我反複地問春萍:“春萍,我繡得是不是很難看?”

春萍總是反複安慰我:“娘娘,你繡得很好看,活靈活現......要是娘娘你能看見,那就好了。”

我想給蕭晨繡手帕,繡鞋,想讓他感受到別的孩子都有的母愛。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到春萍的手僵了那麼一下。

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怪怪的:“主子,你跟大皇子有五年未見了,冒然相見,未免生疏。奴才能理解你做為母親想見兒子的心,但我覺得還是先讓奴才去見見大皇子再說。”

“你們彼此總要先有個心理準備。”

我點頭:“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春萍嗤哧一笑:“主子,你是思子心切了。”

春萍伺候我睡下,她明天打算先去見蕭晨。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內心更是惴惴不安,一會兒想晨兒現在長成什麼樣了,一會兒想我見到她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我摸挲枕頭底下,給晨兒準備的積攢五年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才沉沉睡去。

2

醒來時,我呼喚春萍,她沒有回應。

我想,她應該去找晨兒了。

我拄著盲杖,摸挲著找了張凳子,在院子裏坐下。

這樣春萍回來,我就能第一時間問她情況怎麼樣。

我想,我的晨兒也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我。

神思恍惚,不知不覺間,我聽到冷宮外的司辰鳥叫了四次了。

這是番國進貢的異鳥,每過一個時辰,就會叫一次。

春萍還沒有回來,我想出去走走。

我拄了盲杖,出了冷宮。

雖然蕭瑜將我打入冷宮,但打沒有限製我的自由,我可以在皇宮四處隨意走動。

摸挲著走到一處曲廊,我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在前麵跑,後麵有兩個人在追。

成了瞎子之後,我的聽覺反而特別靈敏。

跑在前麵的是一個孩子。

“蕭晨,你敢拿磚頭砸陳皇後的狸奴,今天非得把你的耳朵給揪下來!”

聽到“蕭晨”兩個字,我的心猛地揪起。

孩子的腳步聲就在我的手邊響起,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死死護在身後。

這聲音的主人是陳瑤的身邊人,一個滿臉橫肉的嬤嬤,姓宋,平素最是張揚跋扈。

宋嬤嬤見是我,盡管她輕視我,仍是客客氣氣地說了句“奴才宋盈給沈貴妃請安!”

我:“今天的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宋嬤嬤以後不許再為難晨兒。”

宋嬤嬤為難:“這......”

我:“不肯嗎?那我去麵見陛下,蕭晨怎麼說也是一個皇子,問問他,一個皇子是奴才能直呼其名的嗎,更何況,你還揚言要揪下他的耳朵。”

宋嬤嬤被我唬住,顫聲道:“沈貴妃,陛下日夜為國事操勞,這點小事就不用陛下過問了。奴才答應你,以後絕不為難他。”

宋嬤嬤的腳步聲漸去漸遠。

3

我轉過身,蹲下身,用顫抖的手撫摸蕭晨的臉龐,眼中不自覺地淚水長流。

我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與我的晨兒相見。

陳瑤心腸狠辣,恨我入骨,可孩子是無辜的,她怎麼能如此苛待我的孩子。

我感覺到蕭晨在後退,五年沒見,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生母,大約也陌生、茫然吧。

可我好不容易與他相見,是那麼害怕失去他,我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小小的身體倔強地在我懷裏掙紮,我摟得更緊,像是把他要揉進我的胸膛。

懷裏的晨兒再也不掙紮了,任由我死死抱著他。

過了許久,我聽到他的小肚子傳來咕地一聲,他餓了。

我放開他,從懷裏拿出春萍做的香芷糕塞到他手裏:“晨兒吃,晨兒吃......”

耳邊傳來狼吞虎咽的咀嚼聲,我的心越發像有鋼針在紮。

我一邊掏出絹帕替他擦去嘴角的殘屑,一邊聲帶幽咽地問:“晨兒,你平時都吃不飽飯嗎?”

咀嚼的聲音停下。

我抹了把眼淚,輕輕拉起他的手:“晨兒,跟我回家,娘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他的手從我的手中抽離,旋即耳邊傳來遠去的腳步聲。

柔和的風沒能吹去我眼角的淚水,我揪心地疼,以致於扶住連廊的柱子才能支撐身體。

晨兒自始至終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更沒有叫我一聲“娘”,他在恨啊,恨五年來我沒有陪在他身邊。

別人的娘能給孩子的愛,五年來他一天都沒有體會過。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冷宮,才進院子裏,就聽到春萍的腳步聲。

她走到我的身邊,攙扶住我,語帶責怪:“主子,你眼睛......怎麼還跑出去了。”

我:“就是隨便走走,不妨事的。”

我的鼻間傳來淡淡的血腥味,立馬警惕:“春萍你受傷了?”

春萍:“哦,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語氣聽起來怪怪的,像在隱瞞著什麼。

春萍轉移了話題:“主子,我這次去沒見到大皇子,下人們說他和陛下,還有......陳皇後一起去江南遊玩,要一個月才回來。”

陳瑤和蕭瑜一起去江南,絕不會帶上我的晨兒,春萍撒謊了。

她扶我進了臥室,獨自去忙了。

4

我打開了枕頭底下的盒子,有五年來為晨兒繡的絹帕,有親手為他雕的木馬,親手做的波浪鼓......

我一件件仔細撫摸著,又是憂傷又是甜蜜,百味雜陳。

我的晨兒在短時間內不會接受我這個生母,我要慢慢地跟他接觸。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摸索進了廚房。

生活在冷宮五年,我這個瞎子對這裏的一切極為熟悉。

起鍋、生火、做飯。

水晶蟹黃包、芙蓉雞片湯......

做好後,我提了食盒,去昨天跟我的晨兒相見的曲廊。

我在曲廊裏等了很久,直到聽到春萍的腳步聲。

“主子,你怎麼又跑出來了?”

我:“我在這裏等我的晨兒。”

春萍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憤怒:“主子,大皇子他去江南了。你別瞎折騰了。”

她不由分說要攙扶我,我固執地坐著不肯起身。

手上沒了力道,轉而我聽到春萍低低的幽咽聲。

意識到我傷了春萍的心,我把食盒放在曲廊的石桌上,跟她回了冷宮。

一整天的時間,春萍都沒有出門。

從她房間門口經過的時候,我聞到了濃重的藥味,中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我明白,她不是摔了一跤,趕緊拍她的門。

很久之後,她的門才打開。

我進去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春萍,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我摸索著走向春萍的床,摸到了,她躲在床上,發出往外吐涼氣的聲音。

我的指間摸到了她的後背,那裏有凹凸不平的傷口,還有溫熱的血。

我摸到了金瘡藥的瓶子,擠出藥膏塗抹她的傷口,心中升起憤怒的火焰:“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我等會兒就去找蕭瑜!”

給春萍塗完金瘡藥,我轉身準備去找蕭瑜,被春萍從後麵抱住。

“主子,不用去找陛下,奴才在找大皇子回來的路上,遇到宮裏的張公公,她說我母親病重。我回到家裏,沒想到被爹打成這樣。”

春萍的爹就是個爛賭鬼,肯定是騙她回到家裏,問她要錢,她給得少挨了一頓毒打。

我歎了口氣,把一枚金珠塞到她手裏。

心裏憋悶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那處曲廊。

回去的時候,我摸了早上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它還擺在原來的位置。

這讓我傷心,晨兒果然不肯原諒我這個母親。

當我拎起食盒的那一刻,巨大的興奮充斥我的胸膛,食盒空了。

也就是說,我的晨兒吃了我給他做的食物,他在嘗試著慢慢接受我。

5

春萍的傷要躺在床上一段時間,五年來都是她照顧我,這次換我來照顧她了。

每天我都會很早起床,先做好給晨兒的飯菜,放到曲廊的石桌上,再回來照顧春萍。

到晚上的時候,我再把空食盒提回來。

或許是母子間的心靈感應吧,每次我去放食盒的時候,冥冥中總是能感覺到我的晨兒在不遠處看著我

我實在太想見他了。

於是這天,在放下食盒後,我哎呦一聲,假裝摔倒。

我聽到了晨兒急促的腳步聲。

他著急地挽住我的胳膊,把我扶到石凳上坐下:“你沒事吧?”

我的心裏空落落的,他還是不肯叫我“娘”。

我撫摸著他的頭:“孩子,還是不肯叫我一聲‘娘’嗎?”

蕭晨陷入沉默,等到我打開食盒,準備取出為他專門做的酒釀醉花雞時,少年開口了,怯生生地道:“娘......”

那聲音充滿了膽怯和自卑,就像一隻躲在遠處向人乞食的貓。

這一刻,我的心融化了,這聲“娘”足足隔了五年。

這天,我的晨兒陪我說了很多話。

臨行前,我說明天要送他一個禮物,他很高興。

春萍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已經能下地走路。

回到冷宮的時候,正好她在晾曬桂花。

她壓低了聲音,語氣更是有一絲絲後怕的餘悸:“主子,你這段時間天一早,就拿著食盒出去,莫不是有中意的人了。這事情讓陛下知道......”

我敲了一下她的頭:“死丫頭想什麼呢,我是去見我的晨兒了。”

春萍握著我的手更緊,我感覺到上傳來的一絲絲刺疼:“你是說,大皇子?”

“怎麼了?”我歎氣:“晨兒這五年來過得可真慘,陳瑤把他虐待得瘦脫了形,連宋嬤嬤都敢欺負他。”

6

春萍的手鬆開,我清晰地聽到她憤怒地哼了一聲。

我疑惑:“春萍,你哼什麼,我說得不對嗎?”

春萍:“娘娘,你聽錯了。”

第二天,我拿著五年來給我的晨兒準備的盒子,去到曲廊那裏。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我原本被陳瑤毒瞎的眼睛能看到模糊的光線。

我能看到蕭晨模糊的人形。

我把盒子打開,將裏麵的東西逐個拿出。

“看,這是娘給你做的波浪鼓,你喜歡嗎?”

少年接過波浪鼓:“隻要是娘給孩兒做的,兒臣都喜歡。”

聽聽,嘖,我的晨兒嘴跟抹了蜜一樣,甜得我的心都融化了。

正在我們母子享受著難得的溫馨時刻,一個跟蕭晨歲數差不多的少年,身後跟著一個老年女人走了過來。

他一把奪過蕭晨手中的波浪鼓:“蕭辰,早聽說你認了個娘,沒想到還是個瞎眼的娘。”

他將波浪鼓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又臭又醜的東西,丟給流浪兒都不要,也就你把這東西當成寶。”

身邊的 嬤嬤開口:“大皇子,蕭辰這樣的落魄皇子哪有你金貴,他隨便認的娘能送什麼好東西。”

開口的是宋嬤嬤。

我正要說話,隻聽嗷地一聲,我的晨兒將大皇子推倒在地。

大皇子不及反應之時,他騎到大皇子身上,狠狠地打他。

“欺辱我可以,欺辱我娘不行!”

大皇子被打得哇哇亂哭。

宋嬤嬤想要教訓我的晨兒,被我一巴掌打懵在當地。

良久,宋嬤嬤惡狠狠地問我:“沈貴妃,你知道蕭辰打得大皇子是誰嗎?”

我:“不就是大皇子嗎?明天我親自去找蕭瑜。”

宋嬤嬤語氣古怪地拋下句“你會後悔的”,拉著大皇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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