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從小生活在類似於神農架的深山裏。

唯一的朋友是我收養的老虎，我給它起名叫大貓。

這天，我推開門，見到門口站著兩個野人。

他們說是我的親生父母，要帶我回去。

我：“事先聲明，我不吃人肉。”

我爸：“我是宋氏集團的老總，不是野人部落的首領。”

原來他們為了找到我，翻了九十九道山，跨了九十九道河，才把自己搞成野人。

他們肯定很愛我，不然會這麼辛苦地找我。

可我回到宋家，他們更喜歡領養的妹妹宋雪。

我累了，我想我的大貓了。

1

大清早一推開門，兩個野人站在我的門口。

我警惕後退打算關門，被大貓棄養的我，可不是野人的對手。

萬一被架在火上，撒上孜然......

誰想其中一個野人突然抱住我：“黎黎，爸爸總算找到你了。”

我：“啥，我的親生父母是野人？咱們屬於哪個部落？”

抱著我的男性野人抹著眼淚：“孩子，你在深山裏受苦了，爸爸一定會好好補償你，走，咱們現在就回家。”

我：“回家可以，事先聲明，我不吃人肉啊。”

男性野人：“黎黎，你說啥呢。你爸我是宋氏集團的總裁。為了找你，在山裏整整走了一個月，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摸了摸腦袋，好像是這樣的，我居住的深山類似神農架，人跡罕至。

他們找到我這裏，得翻過九十九個山頭、趟過九十九道河......

再光鮮體麵，到了這裏，都得變成野人。

怕我不相信，另一個野性女人撩起掛在身上的一綹布片，給我看上麵的銘牌。

“這衣服叫巴黎世家，好幾萬一件。”

我：“外麵的人穿衣服都這麼暴露嗎？”

野性女人的衣服有很多地方露肉了。

她慍怒中帶著憐愛：“孩子，你盡說傻話。”

2

跟父母準備出發，我在門口掛了一條紅布。

大貓見到這條紅布，就知道我不在家。

這樣，它就不會把送來的動物全堆在我家門口，時間長了臭哄哄的。

我跟著父母回了家，光是院子就有幾畝地那麼大。

他們管這叫別墅。

進到客廳裏，一個跟我歲數差不多的女孩迎上來，抓住我的手叫我“姐姐”。

我爸解釋說：“黎黎，她叫宋雪，是你妹妹。”

我媽：“你走丟後，爸媽太想念你了，所以收養了雪兒。你不介意吧？”

我使勁點頭：“不介意，就跟我流浪時，看到大貓沒吃的好可憐，我就把它帶回家。”

宋雪委屈巴巴地嘟起小嘴：“爸，媽，姐姐說我是動物，不是人......”

她拿手背抹不存在的眼淚。

我爸：“黎黎，還不趕緊給妹妹道歉，你咋說話呢，把妹妹都給惹哭了。”

我媽輕輕把宋雪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雪兒不哭，你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宋雪偎在我媽懷裏：“我理解姐姐，畢竟姐姐生活在山裏十幾年，身邊也沒人教她如何說話。”

我爸我媽暗裏傳遞眼神，都皺起了眉頭。

3

晚上，宋雪懷裏抱著一隻漂亮的貓，來到我的房間。

“姐姐，你說你之前領養過一隻大貓，你和我一樣也喜歡貓吧？”

“嗯，喜歡。”

我伸出手掌比劃：“遇到大貓時，它隻有巴掌那麼大。”

我接著兩臂張開比劃：“後來，它長得有這麼大。”

宋雪捂嘴笑得身體顫抖：“姐姐，你養得不是貓，是老虎吧。”

“沒錯，是老虎，它頭上有個王字，叫起來‘啊嗚’“啊嗚”的，可威風了。”

我站到板凳上，學著大貓的動作，模仿大貓的叫聲。

學著學著，我心情有些低落：“它以前可粘人了，長大後天天在外麵野，隔一段時間才來看我，我被它棄養了。”

宋雪眼睛亮晶晶的，把雪白的下巴貼在她的貓頭上。

她跟她的貓說話聲音很輕，但我的耳朵靈聽到了。

“寶貝，等下我讓她抱你，你把她的臉抓花，做好了我給你吃小罐罐！”

宋雪走到我的麵前：“姐姐，我的寶貝給你抱抱。”

我：“還是不要了，它肯定怕我。”

4

宋雪眼睛閃過一絲狡黠，強行把貓塞到我的懷裏。

我的身上有大貓留下的氣味，百獸之王的味道凶得很。

宋雪的貓跟產生了應激反應似的，喵地淒厲慘叫，跳起來一個轉身，鋒利的爪子嗞啦一劃，在她臉上留下數道血印子。

然後，一溜煙跑了。

宋雪蹲在地上，嗚嗚哭泣。

我爸和我媽進來。

我媽撲到宋雪麵前，分開她的手：“雪兒，你怎麼了，趕緊讓媽媽看看。”

她見到宋雪臉上的血印，凶狠地瞪我：“黎黎，你怎麼能欺負妹妹！”

我爸臉色鐵青：“黎黎，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莫名其妙。

宋雪：“爸、媽都是我不好，我想把我的貓給姐姐抱抱。姐姐可能不喜歡它......”

我爸：“所以，你打了雪兒的貓，貓受驚把雪兒的臉給抓傷了。”

就我爸這理解能力，怪不得能把我弄丟了。

黎黎把頭埋進我媽的胸膛裏，嗚嗚哭著。

我媽：“肯定是這樣，雪兒你太善良了，所以總是被欺負。”

我低頭絞衣服，從我遇見我媽到現在，我媽還沒有抱過我。

他們帶著宋雪離開我的房間。

我想我的大貓了，它去看我，看到我的門上掛紅布後，不知道會不會想我。

5

爸媽每天都在忙，沒功夫陪我，也就在晚飯時，能跟他們見一麵。

他們眼裏都是宋雪，給宋雪夾的菜都在宋雪的碗裏冒尖了。

“雪兒，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

我拿筷子戳碗裏的米飯，我也在長身體，好想大貓送我的野兔，放在火上一烤滋啦冒油。

晚上睡覺，爸媽會陪宋雪，直到他們的小公主睡著。

他們沒有來過我的房間，冷了我自己縮成一團。

好想念我的大貓，隻要冷了，它會跑到我的床上，讓我抱著它取暖。

我的大貓，夢裏見。

這天，宋雪說要去動物園。

爸媽特地休息一天，他們給宋雪穿上新買的小裙子，像一個小公主。

臨出門的時候，宋雪拉著爸媽的手：“爸媽，姐姐應該和我們一起去。”

我爸和我媽這才想起，他們還有我這個女兒。

我媽皺眉：“黎黎，你怎麼穿這樣的衣服，是故意要給咱們宋家抹黑嗎？”

我小聲：“媽媽，我就這一身衣服，你沒給我買新衣服。”

我媽陷入沉默，突然想起從我回到家後，她確實沒有給我買衣服。

她去了宋雪的房間，給我拿了一件宋雪穿過的舊衣服。

上車前，我媽特意讓下人把我的座位用酒精擦了兩遍。

真的，媽媽，我每天都洗澡，把身上洗得香香的。

6

動物園裏，我爸我媽牽著宋雪的手，他們在前麵一邊走一邊笑。

我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巨大的鐵籠子裏關著一隻大猩猩，遊客手拿香蕉穿過籠子的網孔。

大猩猩拿了香蕉後，連吃香蕉邊跳舞，很有趣。

宋雪回頭看我一眼，把一根香蕉遞到我的手裏。

“姐姐，你喂大猩猩，讓他跳舞給你看。”

我媽撫摸宋雪的頭：“雪兒真乖，知道先讓著姐姐。”

我媽沒有像這樣摸過我的頭，看我也沒有滿眼的溫柔寵愛。

宋雪沒有這麼好心，眼底對我的惡毒掩飾得很好。

我說：“妹妹你去喂大猩猩吧。我不想喂。”

我媽不悅：“雪兒讓你喂，你還推三阻四，是不喜歡雪兒嗎？”

我爸眉頭緊皺。

我：“確定要我喂？”

他們不耐煩：“怎麼話這麼多。”

他們不知道，我認識這隻大猩猩，它右眼角有一道疤，是被我的大貓抓傷的。

它跟大貓不打不相識，後來成了朋友，當然，我也是它的朋友，我叫它大花。

兩年前，大花不見了，原來是來了動物園。

我手拿香蕉穿過鐵籠子的網眼，大花見到我，高興得手舞足蹈。

突然後背被人推了一下，我整個人貼在鐵籠子上。

大花伸手去拿香蕉，我的手猝不及防地戳在他的胸膛上，香蕉掉在地上。

大花雙眼血紅，疵牙發出低低的吼叫，香蕉被它踩得稀爛。

宋雪委屈道：“姐姐，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大猩猩生氣了。這可怎麼辦。”

我媽：“我親眼看著呢，雪兒真不是故意的。”

宋雪摟著她，頭埋在她懷裏，扭頭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惡毒。

我爸：“黎黎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離開鐵籠。”

大花走到鐵籠前，雙手扒著鐵籠的鐵絲，將鐵籠扒開一個大口子。

爸媽護著宋雪，逃向遠處，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大花探出身體，大踏步奔向宋雪，地麵都在震動。

宋雪被嚇得麵色發白，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大花蒲扇一樣的黑毛大手，像提小雞崽一樣，把宋雪提起。

下一刻，大花會像丟石頭一樣把宋雪扔出去。

大花在深山裏經常拿野果扔出去，看著野果四五分裂，然後疵牙大笑。

我趕緊道：“大花，別玩了，回去！”

7

大花聽到我的聲音，這才放下宋雪。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它把大手放在頭上輕輕摸了兩下，重又鑽回鐵籠。

宋雪被嚇得好一會兒才回過魂，兩腿間流出溫熱的液體。

我媽指責我：“黎黎，你怎麼能這麼惡毒，讓大猩猩傷害雪兒，你看她都嚇成什麼樣子了。”

我：“我沒有讓大花傷害宋雪。”

我媽：“還不願意承認嗎？你知道大猩猩叫大花，它還摸了你的頭。”

她對我爸說：“老宋，黎黎小小年紀就這麼壞，你得多管管。”

我爸：“黎黎，罰你晚上不許吃飯！”

我媽：“不夠，跪兩個小時好好反醒！”

我：“爸、媽，你們討厭我，為什麼要把我找回來？”

他們啞口無言。

我：“我不想呆在這裏了，我要回去！”

我媽：“死孩子，你要回你那個臭哄哄的狗窩嗎？”

我爸拉住我：“整個江城都知道宋氏的真千金回來了，你走了，是要咱們宋家顏麵盡失嗎？”

他們不在乎我這個親生女兒，在乎的是宋家的臉。

最終他們沒有罰我，我也沒有走成，繼續呆在於我來說空蕩蕩的別墅。

8

宋雪生日的前半個月，別墅裏的下人都在忙碌著。

爸媽為她邀請了江城的名流。

他們不知道，宋雪生日這天也是我的生日。

我坐在葡萄架下，抬頭看天，往年我生日，大貓都會帶著它的朋友為我慶助生日。

我們會在森林的空地上燃起篝火，猴子會拿出它們精心釀造的果酒，白狼會獻上它們花樣繁多的獵物，鬆鼠會把花環戴在我頭上。

我們載歌載舞。

真懷念啊。

王媽坐到我的身邊，她是別墅裏唯一一個沒有對我冷言冷語的下人。

她常說：“以前總覺得你們這些千金小姐，從小就生活蜜罐子裏，見了小姐你後，才知道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還沒有我女兒快樂。”

“小姐，半個月後也是你的生日吧？”

我驚訝：“你怎麼知道？”

她笑：“雪兒小姐以前在孤兒院，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宋總領養她，用你的生日做為她的生日。”

時間長了，爸媽記住了宋雪的生日，倒是忘記了我的生日。

王媽：“小姐，你生日那天，我給你下長壽麵。”

我：“裏麵要放三個荷包蛋！”

王媽：“好，想吃幾個荷包蛋都行。”

她陪我坐著，拿手機刷小視頻，咯咯笑了出來。

“小姐，這新聞實在太好笑了。有網友拍到公路邊上出現一群鬆鼠，它們抬著一個花環！”

我湊近了看，其中一隻鬆鼠我認得，我叫它鬆果，它的胡子是金色。

這麼說來，我深山中的朋友們要來給我慶生了。

宋雪生日到了。

江城的名流齊聚。

我不想參加的，但我爸說：“你是我宋家的千金，怎麼能不出席雪兒的生日？像什麼話！”

我媽：“你是不喜歡雪兒吧？要我說了多少遍，你跟雪兒都是我的親生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是不喜歡雪兒”已經成了我媽的口頭禪。

我被逼無奈，隻得參加宋雪的生日。

宋雪手裏拿著紅酒杯，在一群千金少爺的簇擁下，朝我這邊走過來。

“姐姐，這是產自意大利的紅酒，你長年生活在深山，想來沒有喝過吧？”

她把紅酒杯遞到我的麵前。

“別說紅酒了，就是給她一杯冰紅茶，她也能喝得津津有味。畢竟，生活在深山裏的野丫頭，哪裏知道什麼是細糧！”

“知道意大利在哪嗎？怕是你連東山都不知道在哪。”

“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你一個人都拉低了我們豪門圈的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