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八點,時家繼承人攜未婚妻出現在新城地下拳場。
紅裙西裝,宛若新人,即便兩人戴著麵具,還是被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門當戶對的身份,情投意合的聯姻。
那些話,就像荊棘利箭,敲打沈虞神經。
熟悉又刺耳。
恍然記得,18歲那年,她和時恒訂婚,旁人的祝福和今天的一模一樣。
“01號。”裁判為沈虞掛上標牌後期,將她和三隻齜牙咧嘴的惡犬,關在不足十平方的八角籠中。
時恒抬手,招來工作人員,沉聲道:“一千萬,給我押1號。”
他對沈虞的身手,十分有信心,篤定她不會讓人失望。
卻不曾考慮,沈虞想贏下這局賭注,要付出多麼慘痛代價。
拳套很重,防護服輕易被撕裂,沈虞已經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出拳。
三隻畜生事先按照蘇雅吩咐,餓了三天,激發野性。
上場就將沈虞當作食物,輪番消耗。
她已經力竭,可惡犬嘗到血腥味,隻會更興奮。
這不是競技,算得上變相殺人。
“站起來,1號,你不是號稱時總身邊最厲害的保鏢嗎?”
“就這點兒能耐,真是沒用!”
“看來,這女人,今晚注定要成野狗腹中餐了。”
再次被撲倒,防護頭盔對沈虞頭部造成二次傷害。
耳邊嗡鳴作響,她防禦崩潰,心底隻有一個絕望念頭,這次,好像真的熬不過去了。
眼眶刺痛,是血,阻礙沈虞視線。
時恒就坐在視野最清楚的那處看台上,目睹她被惡犬撕咬,無力反抗,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
在裁判倒數十秒期間,沈虞記憶回放,走馬觀花。
小時候,她學自行車,不慎磕了膝蓋,時恒都會放在心上。
每天早起,載她一起上學。
他會拿著活血化瘀的藥膏,從早到晚守在拳館等沈虞訓練結束,滿臉心疼給她上藥。
同年,他們對外宣布訂婚。
計劃21歲結婚,22歲相約看海,23歲荒漠旅行......
沈虞今年,正好23歲。
可惜,她和時恒約定好的一切,都成了妄想。
這四年,沈虞始終隻是時恒的保鏢,他們的親密關係,也不能公開。
她忽然覺得累了,又似乎恍然清醒。
想起自己和時恒的過往情意,好像也不過如此。
此時此刻,沈虞隻要活著。
母親死因不明,沈霖還在醫院。
她終究在裁判數到數字“8”的那一刻,站了起來,贏得比賽!
蘇雅望著三億賭金沾沾自喜。
沈虞卻倒下了。
失去意誌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時恒麵色驚慌,跌撞走下看台,不顧一切推開蘇雅,大聲叫她的名字:“阿虞!”
可這種錯覺,沈虞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沈虞再次醒來,是在三天後。
除了雙手,她整個人被紗布包裹,身上遍布深淺咬痕,疼痛近乎麻木。
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護士方淼。
“別亂動,我來幫你換吊瓶。”
時恒不在,聽方淼說,沈虞才知道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
三天前,時恒抱著沈虞到醫院。
“國內僅此一支的救命藥,據說每年要繳費千萬儲存,時總二話不說,就讓院長把藥調出來了。”
沈虞忽然有些遲疑,心底酸澀如鯁在喉:“他為了救我,不惜代價?”
得罪老爺子,時恒這些年為繼承家業,隱忍籌謀,或許功虧一簣。
他做事一向理智,這一次......
方淼頓住神色,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那支特效藥,被蘇小姐截胡了。”
“你入院當天,她受驚腹痛,有先兆性流產跡象。”
結果就是,時恒又把特效藥給了蘇雅,時家不曾追究此事。
方淼語氣古怪掛上吊瓶道:“你手上戴的那串佛珠,倒是時總臨走前留下的。”
沈虞黯然失笑,108顆檀木佛珠,是去年時恒生日,她跪求大師開光禱告,送給他的護身禮物,一份心意。
時恒的確從未摘下,如今還給她,不過是為了求個心安。
方淼卻告訴沈虞:“你別擔心,那支特效藥,被我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