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擺地攤養宋棲遲的第五年，他終於成了商界新貴。

公司上市的那天，他當著眾多記者的麵，將公司的股份贈給我。

說以後再也不會讓我吃苦，讓我安心當他的宋太太。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以為終於可以苦盡甘來時。

卻在當天晚上的聚會，他牽著孕肚微隆的助理。

接受著所有人的祝賀。

“宋哥，你和林助理的事，就不怕被嫂子知道？”

宋棲遲輕柔的撫摸著林知柔的孕肚，漫不經心的笑道：

“知道了又怎麼樣。”

“祁念那個乖乖女，除了聽話還能幹什麼。”

“大不了多給她點錢，我讓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還敢跟我離婚不成？”

全場哄笑，隻有一門之隔的我心如死灰。

原來，五年對他付出一切的愛，換來的不過是他的深情人設。

原來，他的肆無忌憚，隻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乖乖女罷了。

擦幹眼淚，我勾起一抹冷笑。

猛地推開聚會包廂的門。

那就讓他看看，

我這個乖乖女，是怎麼聽他的話的。

1

我站在包廂門口，掃視著所有人。

最後把目光落在林知柔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宋棲遲先是愣了半秒，隨即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坦然的笑。

完全沒有藏著掖著，語氣還帶有一絲散漫：

“念念，不敲門就闖進來，什麼時候這麼不聽話了？”

包廂門在我身後自動合上，我收起帶有些許戾氣的表情。

宋棲遲那句話，帶著他漫不經心的嘲弄，依然在我腦子裏瘋狂回響。

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祁念那個乖乖女，除了聽話還能幹什麼？”

“她還敢跟我離婚不成？”

嗬。

五年。

我聽他的話，擺地攤風吹日曬，啃冷饅頭。

夏天曬得我掉了一層又一層皮，冬天凍得我手腳都長了凍瘡。

隻因為他說的一句，忍一忍，好日子總會到來。

他的公司終於成立了，我聽他的話白天在他的公司打工，晚上繼續擺地攤。

隻因為他說公司人手不足，還卻資金，能多賺一點是點。

直到公司步入正軌，我意外懷孕。

宋棲遲說他在事業上升期，沒辦法分身乏術照顧懷孕的我。

我聽了他的話，打掉了我們第一個孩子。

現在終於苦盡甘來，他和別人有了孩子。

而我在他心裏，隻不過是個聽他話的乖乖女。

我用力眨了眨眼，讓眼眶泛起更明顯的紅暈，把目光移到宋棲遲的臉上。

“阿遲，你們......”

宋棲遲點點頭。

“是，知柔懷了我的孩子，四個月了。”

“念念，這是我第一個孩子。”

“放心，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哪怕知柔為我生下孩子，也不行。”

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還是滴下來。

我搖搖頭。

“你讓我如何接受？”

“宋棲遲，我跟了你五年了，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仿佛意料到我會這麼說。

宋棲遲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隻是像哄小孩一樣摸摸我的頭。

“之前說的股份轉讓，再追加5%，可以了嗎？”

他習慣性地摟住我的肩膀，轉身拉開包間的門。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別胡思亂想，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坐進車裏，車窗玻璃像一麵模糊的鏡子，映出我此刻的表情。

人總是有兩副麵孔。

就像宋棲遲，人前扮演多金又深情的貴公子人設。

人後幹著讓人惡心齷齪的事。

而我，在宋棲遲的麵前，我聽話乖巧，是因為我全心全意的愛他。

如今他把我的愛當成理所當然，當成他拿捏我的資本。

可他有沒有想過。

當有一天，他以為的乖乖女不愛他了。

那我又會如何對待他呢。

2

轉天，我站在林知柔家的門口。

房子很大而且豪華，是宋棲遲喜歡的裝修風格，處處彰顯著奢靡。

更別說這位剛進公司半年的林知柔。

從開始穿著地攤貨來上班的實習生，到現在全身高定名媛貴婦。

我隻覺得過去的自己，傻得可笑。

陪著宋棲遲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才換來的好日子。

她林知柔輕輕鬆鬆就得到了。

林知柔見到我，先是微微愣住。

隨後又像是炫耀一般，大方的讓開位置，讓我進門。

“祁念姐，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棲遲哥哥知道你來嗎？”

我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投向玄關深處。

那裏放著一雙深灰色的男士軟底拖鞋。

是我上個月親手放進宋棲遲的行李箱的。

當時他一邊係著領帶，一邊從鏡子裏對我笑：

“這次得出差小半個月，念念，記得想我。”

我還笑他肉麻，甚至享受著他帶給我的小感動。

原來他隻是把我當成小醜，

哄騙一番，再投入到其他女人的懷抱。

我笑了笑。

又把目光落在林知柔精致的臉上。

“你來宋棲遲的公司這麼久，應該知道他有妻子吧？”

林知柔有恃無恐的點點頭。

“知道啊。”

“但那又怎麼樣，你一個乖乖女，還不是要聽棲遲哥哥的話忍下來。”

“如果你不想忍，離婚就最好了，正好給我騰位置。”

“宋棲遲有錢有地位，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都不可能離開他的。”

她的話和宋棲遲如出一轍。

篤定的認為我掀不起任何風浪，甚至會哭著求她離開宋棲遲。

所以當我抬起腳，狠狠的踹在她肚子上的時候，

哪怕她尖叫著倒在地上，她的表情還帶著不解和驚訝。

“在我來之前，曾想過你如果有什麼苦衷，或者誠懇的跟我道歉。”

“或許我還能對你手下留情。”

說罷，我從容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她可不能死，不然我會受牽連，弄不好還要坐牢。

現在頂多沒個孩子。

多兩全其美。

當晚，宋棲遲風風火火的趕回家。

他抬起手眼看著就要給我一巴掌，可帶著掌風的手掌，還是停在靠近我臉的一厘米處。

“念念，我已經補償你了。”

“你為什麼還要傷害知柔？”

“你以前不是最聽我的話麼，就這麼容不下我的孩子嗎？”

我一臉無辜的搖搖頭。

“我聽了你的話，接受你給我的補償，也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下一秒，我抬起頭，挑眉的直視著他的眼睛。

“可你也沒說，我不能傷害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啊。”

我看著他一臉錯愕的表情。

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才哪到哪啊，宋棲遲。

好戲還在後頭呢。

3

宋棲遲氣勢洶洶的來。

又無可奈何的離開。

接下來幾天，我自然不會看見他。

畢竟他還要去醫院照顧林知柔。

所以當我拿著營養品和一束白色的菊花，站在醫院病房門口時。

原本還溫馨甜蜜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林知柔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抓住宋棲遲的胳膊。

宋棲遲則是皺著眉，一臉的警惕。

“念念，你來幹什麼？”

我掛著著歉意的笑容，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

“那天害得林助理流產，我一直心懷愧疚。”

“我還是覺得應該來向林助理道歉。”

語氣充滿歉意，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

我將燉盅拿出來，裏麵是還在冒著熱氣的營養湯。

宋棲遲打量著我，眼神透著複雜。

在他心裏，這才應該是原本的我。

而把林知柔孩子一腳踹掉的我，不過是我一時衝動罷了。

畢竟半年前，他不小心摔碎媽媽唯一留給我的玉鐲，我並沒有朝他發火。

隻是躲在房裏，偷偷的哭泣罷了。

想到這，宋棲遲有些心疼的看著我。

“念念，你不要擔心，我已經和知柔說過了。”

“她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你能來看望知柔，還能帶著燉好的湯來和她道歉，我很高興。”

“你平時最聽我的話，我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相處。”

宋棲遲的話立刻引起林知柔的不滿。

她尖叫著再次抓住宋棲遲的胳膊，聲音瞬間提高不少。

“棲遲哥哥，你不是答應我會讓祁念坐牢，來祭奠我們的孩子嗎？”

我聽後立刻露出委屈的樣子。

把帶來的白色菊花舉到她的麵前。

“祭奠嗎？我帶了祭品來。”

“用不用我幫你們祭奠？”

VIP病房裏靜悄悄的。

畢竟帶著菊花來看望病人，明擺著是想把病人送走。

宋棲遲和林知柔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可看到我好心的樣子。

宋棲遲還是拍拍我的肩膀。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先回去吧，過兩天就是公司上市後的首個新品發布會。”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幫我看著公司。”

我乖乖點點頭。

盡管耳邊充斥著林知柔不滿的抗議。

可我還是走到病床的另一側，拉起她的被子，好心的幫她掖掖被角。

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耳畔，我用僅有我們兩個人的聲音說道：

“誰讓我是你們心中的乖乖女呢。”

“那就好好看看，我這個乖乖女，是如何讓你們下地獄的。”

林知柔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劇烈一顫。

她驚恐地看向我，臉色比剛才還要慘白十倍。

我笑著直起身子，溫柔的看了宋棲遲一眼。

“那我先回去了。”

剛離開病房，我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是宋棲遲給我打來的‘補償金’。

我笑了笑略過轉賬消息，給公司的總裁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通知主管級別以上職位，下午召開公司重要會議。”

4

那張滿是灰塵的地攤布被我鋪在公司門口時，保安試圖阻攔。

但今天來的記者和合作夥伴太多，

再加上我雇傭的保鏢。

人頭攢動，倒也靠近不了我分毫。

相機瘋狂的對著我猛拍，指指點點的聲音絡繹不絕。

我全然不顧，把我曾經地攤擺過的小商品一件一件拿出去。

十塊錢四雙的襪子，八塊錢一個的手機殼，十二塊錢的鑰匙鏈......

在過去的五年，

我就是靠這些五毛一塊賺來錢，從早到晚，供宋棲遲成立自己的公司。

再到如今讓他成為上市公司的新貴總裁。

“念念，你這是幹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的新品發布會有多重要？”

“你別鬧了，快跟我離開。”

宋棲遲擠過人群，臉上寫滿了著急，拉著我的手就往外拽。

卻被我一把甩開。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完全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而且還是在公司如此重要的時刻。

我當然知道今天的重要性。

公司上市後的新品發布，成功了，可以讓宋棲遲一步登天。

他很在意。

卻又不是那麼在意。

如果在意，又怎麼會在新品發布會之前最關鍵的時間。

去照顧已經沒什麼大礙的林助理呢。

“阿遲，你知道嗎？這幾天，我總是想起過去的五年，我擺地攤賺錢的日子。”

“那年大雪，擺了一天的地攤，手腳都被凍僵了。”

“我們沒有取暖的東西，你就用肚子幫我溫暖了手腳，也融化了我的心，讓我有了繼續的動力。”

宋棲遲的身體微微一頓。

臉上的焦躁漸漸褪去，蒙上了一層恍惚的懷念。

麵對痛哭流涕的我，他心疼的拉住我的手。

“那是因為我們隻有彼此，你對我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我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是啊，就因為那陣我們隻有彼此，我陪你吃過最難熬的苦，都覺得是甜的。”

“可是憑什麼......”

他愣了一下。

“什麼憑什麼？”

我擦了擦眼淚，抬頭指向他身後的林知柔。

“憑什麼你靠著我擺攤賺來的錢，成立了公司，再用公司的錢給這個小三買房，買車，買包。”

話音剛落，無數的照相機猛地朝向林知柔。

她擋住自己的臉想要逃跑，卻被人群擋住了去路。

宋棲遲慌亂的伸出手，試圖想要捂住我的嘴。

可我帶來的保鏢適時擋在我身前，隔開他與我的距離。

我擦了擦眼淚，突然收起悲傷的表情。

臉上的笑意，也一點一點浮現開來。

“今天的新品發布會看來要延期了，還是開股東大會吧。”

“宋棲遲，你給我15%的股份，成功的讓我成為公司最大股東。”

“現在，我以品德敗壞挪用公款的理由，罷免你在公司的所有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