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喊,讓顧言有些煩躁。
畢竟他剛從鬼門關爬回來,麻藥的勁兒還沒過,大腦像一團漿糊。
可他聽清了兩個字。
財產。
還有,一個名字。
“媽......你說什麼?”
顧言每說一個字,都帶著胸腔撕裂的痛楚。
其實我知道,他不是痛,是急。
我更知道,他為什麼出車禍。
私家偵探的資料裏寫得清清楚楚。
車禍那天,是溫婉的生日。
他在趕去給她慶生的路上,超速、急轉、墜崖。
為了心愛的小助理,他連命都不要了。
真是,可歌可泣。
婆婆的演技也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抓著顧言的手,
“我的兒啊!你還不知道!”
“那個叫溫婉的女人,一聽說你下了病危通知,人就衝到醫院來了!”
“不是來關心你,是來分錢的!”
“她說你親口答應過她,要是你死了,你名下所有的錢,所有的股份,都留給她一個人!”
顧言的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婆婆哭得更凶了。
“我的兒啊,你不會真的這麼糊塗吧?”
“你不會真要為了一個外人,拋下養你幾十年的親爹媽,拋下給你生了兒子的老婆,不管我們的死活吧?”
句句誅心。
顧言被吵得頭痛欲裂,就連胸口的監護儀都發出了警報。
但他顧不上這些。
他死死盯著婆婆,眼神裏全是掙紮和不信。
“她......她真這麼說?”
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一字一頓地問。
婆婆立刻點頭,指天發誓:“千真萬確!不信你問箐箐,她當時也在場!”
瞬間,三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垂下眼,將眼裏的冰冷斂去。
再抬起時,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我輕輕地,卻又無比沉重地,點了點頭。
顧言眼裏的光,瞬間熄滅了。
“那......你們......怎麼處理的?”他問得艱難。
公公冷哼一聲,
“自然是把她打出去了!”
顧言的嘴唇翕動著,似乎還想說什麼。
他不死心。
“她......她就不關心我的身體情況?”
“她一心,隻要財產嗎?”
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這一次,我們沒有說話。
隻是公公,婆婆,還有我。
三個人,像事先排練過無數次一般,齊刷刷地,再次點了點頭。
顧言見此,不僅失落,臉上還帶了些狠厲。
成了。
這根刺,已經穩穩地紮進了顧言的心裏。
現在,隻需要我再加一把火。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假裝猶豫開口:
“老公......”
“醫生說,你的情況還不是很穩定,隨時都可能......”
我沒有說下去,隻是用通紅的眼睛,絕望地看著他。
“雖然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那一步......”
“但為了公司,為了還在高考的小宇,我們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
“老公,趁著你現在還清醒。”
“你......能不能立一份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