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日直播的預約很快突破了三百萬。

朱曉璐將客廳重新布置，整個團隊摩拳擦掌。

“媽，明天晚上八點半，你一定要在家。”

她不容拒絕的通知我。

“曉璐，我還要出攤......”

“你得在。”她不耐煩了，“這場直播最大的爆點就是你，自私自利不顧女兒，一個活生生的偽獨立女人樣板。”

她嗬笑著，加重語氣。

“你不是要賺錢嗎？流量就是錢。”

我看著黑了屏的手機，覺得一時眩暈。

生日直播當晚，我提前收攤回家。

好幾個人在家裏進進出出，牆壁上掛著朱曉璐的巨幅藝術照。

各種我認不出的器材擺得滿滿當當。

助理看見我，急忙拉我進去，說要化妝。

朱曉璐已經化好妝了，對著鏡子整理頭發，朝我斜了一眼。

“差點遲到。趕緊準備，等下看我指揮，要你出鏡就出鏡，少磨嘰。”

我默不作聲。

她眼珠一瞪，推了我一把。

“你聾了還是啞巴？”

“嗯。”

朱曉璐哼了一聲，坐到了鏡頭前，露出溫柔大方的笑容。

助理緊張的倒計時。

直播開始，彈幕飛速刷屏。

“大家晚上好！謝謝大家來陪我過生日！”

“大好日子呀，二十年前的今天，正好也是我爸媽在一起快活的時刻！是不是啊媽？”

助理捂住嘴憋著笑。

彈幕也紛紛附和起來，空氣都顯得十分快活。

我站在一旁，看她越發興奮，大聲道：

“現在，我親愛的媽媽就在我旁邊，來，媽，打個招呼！”

她衝我招手。

助理也朝我努嘴。

我大腦一片空白。

有人硬生生把我拉了過去。

我暴露在鏡頭前。

密密麻麻的彈幕太快了，我隻能捕捉到零星的幾個字。

無數煙花特效層層疊疊，蓋住了我們兩個人的臉。

朱曉璐笑嗬嗬的拉著我坐下。

“瞧，這就是我獨立自強的媽媽。”她笑得露出八顆牙，“一個活著就為了出攤的女人。”

她帶頭鼓掌，然後接過助理遞上來的一個包裝盒。

裏麵是一張獎狀。

“我媽這輩子，就圖一個自己爽，我可真佩服呀。”

“為了表示我的敬佩，我特意準備了一份獎狀，表彰媽媽！”

她展開獎狀，人民幣的背景圖上，印著幾個黑體大字：

拋夫虐女，狼心狗肺。

彈幕噴湧，觀眾數不斷刷新。

她把這獎狀摔在我臉上，嬉笑著：

“這是你應得的，媽媽，掛在你臥室裏喲~”

工作人員忍不住笑出了聲，助理樂道：

“平台第一，曉璐你就是今晚的流量女王！”

朱曉璐挨在我耳邊，小聲道：

“板個死人臉嚇唬誰呢？這是你害我失去父愛應付的補償！”

她的聲音裏透出恨意。

“活該！我要代表爸爸製裁你！”

我視線模糊。

可我的眼淚讓她更加得意，轉身對鏡頭笑道：

“哇塞，我媽好像還有良心呢，是不是想起了我爸，愧疚了？”

彈幕尖酸刻薄的附和著。

我看到兩條點讚眾多的彈幕：

【馬後炮，這種渣女就應該跪下來給老公女兒道歉】

【簡直侮辱我們女人】

我擦去眼淚，搶過話筒。

朱曉璐眨眨眼，莫名其妙。

我一字一頓道：

“這一秒起，我和朱曉璐......斷絕母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