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睡不著，在花園散步。

突然薑成衝過來拉著我就走。

“你馬上給明明賠罪去，她太傷心了。”

我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心裏一片冰涼。

好熟悉的話。

戀愛這六年，給薑明明賠罪，已經成了我的日常。

痛經難受，給他發消息撒嬌，卻不慎刺激了做噩夢哭泣的薑明明。

我得賠罪。

奶奶的祭日讓薑成陪我一起上香燒紙，薑明明隻好獨自去聽音樂會。

我得賠罪。

我提出盡快結婚生個孩子，期待做母親的快樂。薑明明偷聽到，傷心於哥哥越來越遠，不心疼她了。

我還得賠罪。

這一次，我甩開他的手。

“我沒有錯，我不道歉。”

剛說完，薑成板著臉甩了我一個耳光。

臉頰麻木，然後是針紮般的刺痛。

他看我的眼神滿是嫌惡。

“當年你奶奶心胸狹窄，活活把自己氣死，你也想學她？”

我嘴唇顫抖，視線瞬間模糊。

發現奶奶僵硬的身體那天，要不是薑成緊緊抱著我說要跳一起跳。

我當日就跳樓找奶奶去了。

他的手穩定有力，像是塵世間所有的歡愉和幸福具現了。

“你想去另一個世界，我們一起。”

他是我唯一的天使。

但是我漸漸明白了，他的天使翅膀，隻願意牢牢護著那個好妹妹不受風雨。

他對我最深的陰霾一清二楚。

可為了逼我向薑明明賠罪，他故意揭開這片陰霾。

我看著他。

薑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腳步停住。

突然樓上傳來薑明明尖利的叫喊：

“趙一蘿就是要趕走我霸占你，我孤零零的，還不如死了幹脆！”

話音一落，薑明明踩上了窗台。

薑成臉色巨變，看我的眼神染上恨意。

“明明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這就是我的洞房花燭夜。

八卦小報瘋狂猜想，網上流言五花八門。

連傭人瞥過來的眼神，也帶著輕蔑和同情。

“才結婚呢，就這地位，還不如我鄉下小妹舒坦。”

我坐在陽台，目光空洞的看著遠山。

薑明明發來語音，嬉笑道：

“你現在可是全城第一醜角，感覺怎樣？”

“真是家學淵源，你奶奶當年不是一樣的？死不瞑目，人人都猜她是橫刀奪愛太虧心，生生氣死了自己。”

“其實喲，是我把她的救心藥換成了維C片，還是成哥哥為我收尾的呢。”

手機滑落，我渾身僵硬。

那時流言紛紛，都說我奶奶早年造孽，才會對爺爺的花心不聞不問。

後來她在流言最盛時心臟病發作而死，藥瓶子就在手邊也不吃，形同自殺。

等於是變相的承認。

人們在嘴上給她定了罪，連葬禮也輕率潦草，被混混潑了黑狗血。

我頭暈目眩，撐起身跑去書房，打開薑成的電腦。

複原之後，一份曾銷毀的加密視頻開始播放：

薑明明低著頭，偷笑著將奶奶的救心藥倒出來扔掉，換成了她手裏的維C片！

而薑成，替她銷毀證據，坐視我奶奶吃假藥而死，名聲盡毀！

我心如刀割，幾乎站不穩。

一轉身，薑成就站在門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