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淮瑾瘋了。
他衝到產床邊,不敢相信地探向我的鼻息。
冰冷的。
他又抱起那個青紫的“死胎”。
僵硬的。
“不......不可能......”
他踉蹌後退,臉色比我還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死胎......”
他失魂落魄,喃喃自語。
他寧願相信沈雲初騙了他。
也不願接受,他的嫡子,就這麼死了。
沈雲初也被這個變故嚇傻了。
她本來隻是想爭寵,沒想要林若的命啊!
現在一屍兩命......
顧淮瑾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剮向她。
“是你!”
“是你害死了阿若!害死了我的兒子!”
他猛地衝過去,一腳踹在沈雲初的心口。
“噗——”
沈雲初噴出一口血,這下,是真的小產了。
“來人!把這個毒婦給我拖下去!”
“打入地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探視!”
顧淮瑾徹底暴怒了。
沈雲初被拖走了,她怨毒的尖叫聲響徹侯府。
顧淮瑾跪在我的“屍體”前,抱著那個假死胎,痛苦地閉上了眼。
“阿若......我對不起你......”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對不起?
太遲了。
侯府陷入了一片縞素。
我,“林若”,被風光大葬。
顧淮瑾為我守靈七日,形銷骨立,成了京中人人稱道的“情聖”。
無人知道。
在城外的一處農莊裏,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正被奶娘抱在懷裏,大口喝著羊乳。
那,才是我真正的兒子。
顧淮瑾。
你以為我死了?
不。
好戲,才剛剛開始。
三個月後。
侯府來了一個新的灑掃丫鬟。
她叫阿禾。
麵黃肌瘦,沉默寡言,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那個人,就是我。
我換了一張臉,用一種草藥毀去了我原本的容貌。
現在的我,扔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
我回來的第一天。
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顧淮瑾,要扶正沈雲初了。
5S
我以為顧淮瑾會把沈雲初關到死。
沒想到。
才三個月。
他就心軟了。
理由是,沈雲初在地牢裏,試圖自盡。
她撞牆了。
撞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顧淮瑾去看她了。
她拉著他的手,哭著說。
“淮瑾,我知道我錯了。”
“我不該假孕爭寵,不該用假病騙你。”
“可我是真的愛你啊!”
“姐姐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福薄啊!”
顧淮瑾動搖了。
畢竟,這是“為救他而受傷”的女人。
哪怕是假的,那份“心意”也在。
他把她從地牢裏放了出來。
雖然還是禁足,但待遇卻天差地別。
湯藥補品,流水一樣地送了過去。
甚至,在我“頭七”剛過的時候。
他就踏入了沈雲初的房門。
如今,更是要將她扶正。
理由?
“侯府不可一日無主母。”
真是可笑。
我提著水桶,走在抄手遊廊下,冷冷地聽著丫鬟們的議論。
“雲姨娘真是好福氣!這下要當正經主母了!”
“可不是嘛,聽說侯爺昨晚又宿在雲姨娘房裏了。”
“嘖嘖,前夫人屍骨未寒呢......”
我手裏的水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臟水濺了一地。
“哪個不長眼的奴才!”
管事婆子厲聲嗬斥。
我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婆婆饒命......奴婢......奴婢手滑了......”
“手滑?我看你是存心偷懶!”
婆子揚手就要打。
“住手。”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顧淮瑾站在不遠處,一身玄衣,麵無表情。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蓄起了青黑的胡茬。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陰鬱。
管事婆子嚇得趕緊行禮。
我的頭埋得更低了。
顧淮瑾的靴子,停在了我的麵前。
“抬起頭來。”
他命令道。
我顫抖著,緩緩抬頭。
一張蠟黃、布滿雀斑的臉。
一雙......
顧淮瑾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裏,滿是死寂和......恨意。
像極了那晚,阿若看他的最後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奴婢......阿禾。”
“阿禾?”他咀嚼著這個名字。
“誰讓你進府的?”
“回侯爺,是......是管事張媽媽。”
“從今日起,你不用再做灑掃了。”
顧淮瑾淡淡地開口。
管事婆子一喜,以為這丫鬟要飛上枝頭了。
“調你......去靜思苑。”
“伺候雲姨娘。”
靜思苑!
那不是沈雲初禁足的地方嗎!
管事婆子的臉色變了。
我心裏也咯噔一下。
他要我去做什麼?
“侯爺......”
“怎麼,你不願意?”他危險地眯起了眼。
“奴婢......遵命。”
我磕了個頭,壓下心中的疑惑。
去就去。
我正愁沒機會,近距離地“照顧”沈雲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