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丈夫李晝車禍去世那天,全世界都為我哭泣。
滾燙的茶水澆在我手背上,瞬間紅了一片。
“笑。”
頭頂傳來男人冰冷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刃。
我抬起頭,對上李夜那張和李晝一模一樣的臉,心臟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讓你笑,聽不懂人話?”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可我感覺不到。
這點痛,比不上我失去李晝的萬分之一。
我努力扯動僵硬的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是這樣!”李夜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她笑起來很甜,眼睛像月牙,會露出八顆牙。”
他口中的“她”,是我丈夫李晝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一個我從未見過,卻要拚命模仿的女人。
李晝車禍去世那天,我的太陽隕落了。
我本想追隨他而去,可他的雙胞胎弟弟李夜,卻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拽了回來。他沒收了我所有的東西,將我囚禁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裏。
他說:“想死?可以,先學會怎麼變成她。”
從那天起,我成了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他扔掉我所有的黑白衣裙,逼我換上那個女人喜歡的鵝黃色長裙。
他剪掉了我的及腰長發,給我燙了同款的大波浪卷發。
甚至,他逼我學她彈琴,學她畫畫,學她的一顰一笑。
我以為他瘋了。
他愛上了自己哥哥的心上人,所以在李晝死後,想把我這個有七分像李晝的“遺孀”,變成那個女人的完美複刻品。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每天看著我的時候,眼神空洞,根本不是在看我。
他隻是在透過我,懷念那個永遠回不來的人。
“連一個笑都學不會,你還有什麼用?”李夜猛地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再教你一次,看清楚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粗暴地懟到我的眼前。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鵝黃色的長裙,站在開滿向日葵的花田裏,笑得燦爛又明媚。
而她身旁站著的,是我的李晝。
他們看起來那麼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原來,李晝的太陽不是我,而是她。
李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詭異的迷戀:“看見了嗎?她的嘴角要上揚三十度,眼睛要彎成月牙,要露出八顆牙齒。”
“你再學不會,我就把你這張臉皮剝下來,畫上她的樣子。”
他說得那麼認真,我毫不懷疑他真的會這麼做。
心口的鈍痛變成了尖銳的刺痛,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我閉上眼,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
“不準哭!”李夜的怒吼聲在我頭頂炸響,“她從來不哭!她永遠都是笑著的!”
他粗暴地抹去我的眼淚,動作卻在觸碰到我冰涼的皮膚時,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我睜開眼,恍惚間,似乎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慌亂和......心疼?
可那情緒轉瞬即逝,快到讓我以為是錯覺。
他很快恢複了那副冷漠的樣子,甩開我,後退了一步,像是甩開什麼臟東西。
“明天,我要看到一個完美的她。”
“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回那場火裏,讓你給你哥陪葬。”
他口中的火,是我自殺那天,點燃的屋子。是李夜衝進來,不顧一切地把我從火海裏抱了出來。
我當時就該死在那裏的。
李夜轉身離開,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刺眼的照片。照片裏的李晝,看著那個女孩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愛意。
原來我所以為的愛情,都隻是一場笑話。
我不是李晝的太陽,甚至連月亮都不是。我隻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替代品。
而現在,這個替代品,又要成為另一個替代品的替代品。
我緩緩站起身,走進廚房,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冰冷的刀鋒貼上我的手腕。
李晝,對不起。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