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禁足藏書閣。

這是昆侖墟對犯下重罪的弟子，在審判前最嚴厲的看管。

那道金色的壁障，是掌門玄清道尊親手布下的禁製，除非他親至，否則無人能破。

蘇清淺好狠的手段！

她竟不惜自損，也要將我困住，阻止我查探真相！

蕭絕抱著痛苦掙紮的蘇清淺，看向我的眼神，已不再是厭惡，而是徹骨的憎恨。

“臨晚！你這個毒婦！清淺若有半點差池，我定要你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我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辯解。

在執法弟子的“押送”下，我轉身，踏入了那座恢弘肅穆的藏書閣。

高大的閣門在我身後緩緩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也好。

這正合我意。

我不再耽擱，立刻依著娘親神念中的指引，將靈力注入雙眼。

一股灼熱的刺痛感傳來，我的視線一陣模糊，再清晰時，眼前的世界已截然不同。

所有物體表麵的靈氣流轉，都清晰可見。

這便是“破妄龍瞳”！

我抬頭看向閣樓頂層，那裏被一道強大的禁製覆蓋，尋常仙法根本無法看透。

但在龍瞳之下，禁製的每一個節點，每一處薄弱環節，都暴露無遺。

我沒有貿然破解，而是盤膝坐下，開始消化娘親留在龍鱗中的海量信息。

時間一天天過去。

我被禁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昆侖墟，我成了所有人眼中，那個因妒生恨、手段惡毒的廢妃。

蕭絕再也沒有出現過。

小雅每日會送來餐食，隔著禁製，哭著告訴我外麵的情況。

蘇清淺的眼睛“瞎了”，但她卻因禍得福，被蕭絕日夜守著，用自身靈力為她蘊養，兩人形影不離，羨煞旁人。

她雖瞎了眼，卻成了昆侖墟最令人同情的存在，而我，則成了那個最惡毒的背景板。

她還放出話來，說仙門大選之日，她即便看不見，也要去“鑒心鏡”前走一遭，以證清白，更要為我這個“犯錯”的姐姐祈福。

好一個以退為進，好一個滴水不漏。

她這是在逼我，也是在逼掌門。

若大選之日我拿不出證據，那我便是罪無可赦。

時間，隻剩下最後七日。

我終於將龍瞳的法訣徹底融會貫通。

是時候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閣樓之下，抬頭仰望那道強大的禁製。

在龍瞳的視野裏，它不再是無懈可擊的鐵壁，而是一張布滿漏洞的網。

我伸出手，指尖靈力流轉，沒有使用任何蠻力，而是如抽絲剝繭般，輕巧地繞過一個個節點，將禁製無聲無息地解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我閃身而入，踏上了通往頂層的階梯。

這裏是昆侖墟的禁地，收藏著最古老、最危險的卷宗。

空氣中彌漫著歲月和塵埃的味道。

我按照娘親的指引，走到最深處的一個書架前。

那上麵，隻放著一個孤零零的玉盒。

我伸出手，正要拿起。

“啪。”

一隻蒼老的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按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中大駭，猛地後退！

一個須發皆白的身影，從書架的陰影中緩緩走出。

是昆侖墟的掌門，玄清道尊！

他竟一直在這裏！

我心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麵上卻不動聲色，躬身行禮：“弟子臨晚，拜見掌門。”

“不必多禮。”玄清道尊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落在我身上。“你可知，擅闖禁地，是何罪過？”

“弟子知罪。”我垂下眼瞼。

“你可知，本尊在此，等了你七日。”

他這句話，讓我猛地抬頭！

玄清道尊看著我，眼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複雜的審視。

“你體內的龍族血脈，似乎......覺醒了。”他緩緩說道，“‘破妄龍瞳’，東海龍族的不傳之秘，看來，你母親為你留了不少後手。”

他竟知道龍瞳！

“臨晚，抬起頭來，看著本尊。”

他聲音威嚴，不容置疑。

我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

“你對那蘇清澈的指控，究竟有幾分真假？”

“十分。”我答得斬釘截鐵。

“憑據呢？”

“仙門大選，鑒心鏡前，自有分曉。”

玄清道尊沉默了。

半晌，他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我身前的玉盒上。

“你母親當年離開昆侖墟時，曾將此物交予本尊保管。她說，若有一日，她的女兒因此物而來，便證明昆侖墟大禍臨頭。”

他讓開了身子。

“拿走吧。這是你母親留給你，也是留給昆侖墟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心中劇震，顫抖著手，打開了玉盒。

玉盒中，沒有法寶，沒有丹藥。

隻有一滴晶瑩剔ott（剔透），宛如淚珠的......龍血。

但這滴血，卻散發著令我血脈戰栗的恐怖威壓！

是父王的本命精血！我父王，乃是四海八荒唯一的太古祖龍！

神念湧入，父王威嚴而沉痛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覓兒，當你看到此物，為父已身赴浩劫。北冥魔淵之主蘇醒，其魔功專克我龍族之力，四海危在旦夕！為父以身殉道，化為東海之眼，鎮壓魔淵。此乃我最後一滴祖龍精血，內含我畢生修為與‘龍魂寂滅’之神通，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動用，否則你亦會......】

【記住，殺了那個姓蘇的女人！她不是棋子，她是魔尊之女！是開啟魔淵通道的......鑰匙！】

鑰匙！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蘇清淺，竟是魔尊之女！

怪不得，怪不得她能動用蝕心魔焰！

我正震驚間，藏書閣外，突然響起了震天的鐘鳴！

鐺——鐺——鐺——

九聲鐘鳴！

這是昆侖墟最高等級的警報，唯有掌門隕落，或是滅派之危，才會敲響！

玄清道尊臉色劇變，他猛地看向窗外。

我也跟著看去。

隻見平日裏仙氣繚繞的昆侖主峰之巔，那麵高懸了萬年，象征著仙門正道的“鑒心鏡”，竟......

竟從中間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縫隙！

鏡身之上，還殘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屬於蘇清淺的、夾雜著魔氣的氣息！

她竟不等仙門大選，提前動手了！

她要毀了鑒心鏡！

玄清道尊怒吼一聲，化作一道流光就要衝出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個冰冷、惡毒、卻又充滿了魅惑的聲音，通過昆侖墟的護山大陣，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玄清老兒，不必白費力氣了。你那寶貝徒弟蕭絕，已經帶著鑒心鏡的碎片，來我這裏了。”

“他說，隻要我肯嫁給他，他願意......叛出昆侖，投入我魔淵的懷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