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沒有跑。

那把冰冷的車鑰匙，被我扔進了床底最深的角落。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一雙哭腫的眼睛出現在他們麵前。

我對顧千帆怒目而視。

卻在看向小姨時，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感激和心疼。

「小姨，謝謝你。」我聲音沙啞地說。

小姨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滿意。

她溫柔地拍了拍我的手：「傻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顧千帆則冷哼一聲，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

他大概以為，我真的被小姨的“苦肉計”說服了。

很好，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晚上，我借口散心，一個人在院子裏踱步。

夜色如墨，我躲在老槐樹的陰影下。

我看到了預想中的那一幕。

月光下，小姨像一隻溫順的貓，依偎在顧千帆的懷裏。

白天的恐懼和對立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驚的親密。

「她還是不信你。」顧千帆的聲音裏帶著失望。

小姨的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

聲音又輕又柔，卻透著蛇信子般的冰涼。

「沒關係，千帆。」

「她會明白的。」

「她骨子裏，流著和你一樣的血。我們，才是一家人。」

“轟”的一聲。

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名為“親情”的弦，徹底斷了。

一家人？

原來，從始至終，我媽的崩潰，我的恐懼，都隻是他們這場變態愛情遊戲裏，被安排好的觀眾。

我們是棋子。

是他們用來驗證彼此“愛情”，用來增加情趣的道具！

滔天的恨意和屈辱，像岩漿一樣在我胸中翻滾。

我攥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才讓我維持住理智。

不能衝動。

我要反擊。

我不僅要讓他們為那五條人命付出代價。

我還要讓他們為玩弄我們母女付出代價！

從那天起，我變了。

我開始主動接近顧千帆。

不再用法律條文和他爭辯。

而是用我所學的法律知識，站在他的角度，幫他分析他過往罪行裏的“法律漏洞”。

「爸，你處理王強的手法還是太粗糙了，如果當時有目擊者，很容易留下破綻。」

「其實，你可以利用他對賭博的癡迷，偽造他欠下巨額高利貸的假合同，再製造他被逼債走投無路而自殺的假象，這樣比意外墜崖更無懈可擊。」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顧千帆的神情。

果然，他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輕蔑，逐漸轉變為驚訝。

最後，變成了一種發現同類的欣賞和讚許。

「不愧是我的女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終於‘覺醒’了，你的身上，流著和我一樣驕傲的血。」

他放鬆了對我的警惕。

甚至開始允許我自由出入他的書房。

他以為我被同化了。

他不知道，我每說一句“更完美的犯罪方案”，心裏對他的殺意就重一分。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