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從小村裏小孩嘲笑我媽是瘋子,都不願意帶我玩。
哥哥也嫌我是個拖油瓶,總在同學麵前將我一腳踹開和我劃清界限。
我唯一的朋友就是瘋子媽媽了。
媽媽常年被拴在柴房裏,像鄰居張嬸家裏的騾子一樣。
可騾子能出去,媽媽卻不能。
起初,她每次看到我都會激動的和我說話。
她說自己是周家的獨生女,周氏集團的千金,讓我一定要牢記住一個號碼,並且找機會把電話打出去。
我不懂媽媽的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問爸爸什麼叫集團千金。
爸爸聽完後臉陰沉得可怕,像暴風雨前的陰天。
他走進柴房關上門,很快裏麵便傳來了媽媽的慘叫。
沒過多久,爸爸走出柴房提了提褲子。
我問他為什麼要欺負媽媽,爸爸卻笑了:“死丫頭,老子這是在給你造弟弟呢!小孩不懂別瞎問!”
再見到媽媽時,她像一具屍體一動不動,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她不再和我說話,看到我就罵我,讓我滾,咒我馬上暴斃。
她說我和我爸一樣,都是流著臟血的下等人。
我心裏難受,我想讓媽媽像從前一樣對我好。
於是我打算讓媽媽自己去打電話。
那天,調皮的哥哥摔下了山,到晚上都沒能回來。
爸爸心急如焚嘴裏念著:“那可是我們老黃家的種啊!”
一瘸一拐的爸爸走遍全村,敲開了每家的門,讓大家和他一起去找哥哥。
我則趁機從爸爸枕頭底下摸出柴房鐵鏈的鑰匙,給瘋子媽媽鬆了綁。
媽媽愣了好一會兒,當她站起來時甚至忘了該怎麼走路。
我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並給她指了那條我上學的路。
“媽媽,全村就隻有我們學校有電話,你想打電話的話就去學校裏吧。”
那一刻媽媽的眼睛亮起光,好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她要跑,卻又想起件重要的事。
“你哥呢?”
“他出去玩了。”
媽媽歎了口氣,捏緊我的手:“等你哥回來,和他說,讓他等我!”
媽媽說的話我都聽,我重重點頭。
而媽媽一瘸一拐,甚至連滾帶爬的朝學校的方向跑去,她沒有回頭看我。
也沒說,讓我等她。
後來我才明白,媽媽在逃跑時想帶走的人,隻有我哥。
半夜爸爸抱著哭唧唧的哥哥回來了,而當他發現媽媽不在時,第一反應便是揪住我往地上摔。
“是不是你這個小賤人把她放走的!”
我認真的和爸爸解釋,媽媽想打電話,我隻是讓媽媽去打電話。
說完爸爸更生氣了,將我摁在地上狠狠的打。
“賤胚子,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真是活膩了!明天就把你賣給別家換個老婆回來!”
直到我不動了他才停了手。
哥哥也順勢踹了我兩腳,“都怪你這個小賤人惹得爸爸不開心!你怎麼不去死?”
是啊,我在這個家裏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我是最該死的那個。
誰也沒有想到,三天後媽媽又回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她大變樣。
媽媽穿著漂亮的衣服,亂七八糟的頭發也梳成了漂亮的辮子,不用靠近就知道,她一定香香的。
她從我從沒見過的小轎車上下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很多穿黑衣服的人。
媽媽躲在一個叔叔懷裏,顫著指頭指了指我爸,一個字沒說,卻已經淚流滿麵。
那個叔叔立刻下令打死我爸爸,我想阻止他們,卻被黑衣服的人一巴掌甩開。
我爸叫嚷著:“她是我老婆!我花錢買來的老婆!我都把她睡爛了,孩子也生了!你們憑什麼打我!”
那些人拿破布塞住他的嘴。
聽著拳拳到肉的聲音,媽媽哭得更厲害了。
叔叔說:“音音,沒事的,一切都結束了。有我在,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娘倆受苦了。”
我心裏燃起希望,難道我可以和媽媽一起坐小轎車了嗎?
哥哥怯懦地躲在水井後麵,被人提溜著送到了媽媽麵前。
媽媽一下抱住哥哥,哭的聲音比剛才看見爸爸還要大。
她一口一個我的孩子,哥哥也跟著一起哭起來。
他們三個人抱在一起,我急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對著媽媽喊了句:“媽媽!”
我想給這個新叔叔留下個好印象所以故意將聲音加起來。
可沒想到媽媽看到我之後就像看到鬼一樣大叫起來,他對著旁邊的叔叔說:“殺了她,快殺了她!她是我一生的汙點,不能留她!”
於是那些黑衣服的人出現在了我麵前,不顧我的叫喊將我和奄奄一息的爸爸綁在了一起。
媽媽抱著哥哥坐上了時髦的小汽車,隻留下我和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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