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王府的人來了!
這六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得滿室死寂。
我爹和顧堰的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不等他們反應,一個身穿墨綠錦袍,麵白無須的中年太監,已經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邁步走了進來。
他目光如電,環視一圈,最後落在我爹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咱家奉王爺之命,來問丞相大人一句話。”
“李總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爹一個激靈,連忙擠出諂媚的笑容迎上去,“王爺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李總管眼神一冷:“王爺問,丞相大人是打算用一個庶女,還是一個丫鬟,來羞辱他?”
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紮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我爹的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雙腿一軟,差點跪下。“不......不敢!下官絕無此意!”
顧堰更是麵如死灰,他怎麼也想不到,瑞王不僅沒看上他送的美人,反而因此動了雷霆之怒!
“王爺還說。”李總管的視線掃過地上那張被墨跡汙了的和離書,又落在我紅腫的臉頰上,聲音更冷了三分,“顧家的案子,他不管了。但沈家教女無方,縱容姑爺行凶,敗壞門風,實在讓他老人家......開了眼。”
轟!
我爹和顧堰齊齊癱軟在地。
瑞王不管了,這意味著顧堰必死無疑!
而那句“開了眼”,更是將我丞相府的臉麵,扔在地上狠狠踩進了泥裏!
“不!李總管!再給我一次機會!”顧堰瘋了一樣爬過去,想抱李總管的腿,卻被侍衛一腳踹開。
我爹更是魂飛魄散,他知道,得罪了瑞王,他的仕途也到頭了!
他猛地回頭,將所有的怨毒和怒火,都投向了我。
“逆女!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災星!”他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若不是你執意和離,惹怒了顧堰,怎會驚動王府!”
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仿佛隻要我乖乖認命,犧牲庶妹或者丫鬟,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沈正德見我不語,以為我怕了,眼中的狠戾更盛。他轉向跪在一旁的沈淩薇和春杏,厲聲喝道:“還有你們兩個賤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來人!”他嘶吼道,“把這兩個賤人拖下去,給我活活杖斃!”
這是要做給李總管看,要用兩條人命,來平息瑞王的怒火!
沈淩薇和春杏發出驚恐的尖叫,拚命磕頭求饒,卻被粗壯的家丁堵住嘴,拖了下去。
我看著這一幕,心中毫無波瀾。
前世,她們的死,是我心中永遠的痛。這一世,我隻覺得罪有應得。
李總管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直到慘叫聲傳來,他才轉向我,神情竟緩和了幾分,微微頷首。
“沈大小姐,受驚了。”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的藥瓶遞給我。“這是宮裏最好的金瘡藥,王爺吩咐,讓您好生養著。”
我心中一動,卻沒有立刻去接。
我與瑞王素未謀麵,他為何要對我另眼相看?
李總管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壓低了聲音:“大小姐不必驚慌,王爺隻是......受故人所托。”
故人?
不等我細問,李總管便轉身,對著地上癱成一團的沈正德冷聲道:“丞相大人好自為之。”
說罷,他便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去了。
書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我爹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他渾濁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滿了悔恨與恐懼。
我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書案,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輕輕放在他麵前。
“爹,這是娘親留給我的嫁妝單子,上麵每一筆,都清清楚楚地記著,哪些被顧家吞了,哪些被您拿去填了丞相府的窟窿。”
沈正德的身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從今日起,我要搬出丞相府。”我一字一句,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單子上的東西,一分一毫,我都會親手拿回來。您若配合,我們父女情分尚在。您若阻攔......”
我頓了頓,笑了笑,“那女兒隻好將這份單子,連同您和顧家勾結的證據,一同呈上禦前了。”
“你!”沈正德指著我,氣得嘴唇發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眼中這個一向溫順懦弱的女兒,竟然藏著這樣致命的後手。
我收好和離書與藥瓶,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充滿了肮臟與算計的牢籠,沒有絲毫留戀,轉身離去。
爹,你以為杖斃了沈淩薇和春杏,就能挽回一切嗎?
你錯了。
這一世,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