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口，大巴一輛接一輛駛入。

好友拍拍我背著背簍的肩膀。

“最近撿秋可火了，好多城巴佬來圖新鮮。”

我不明所以，山上有啥好撿的。

搖搖頭往家走。

剛到山腳，就聽見母親著急又淒慘的哭嚎聲。

“不能摘呀，不能摘啊，那些板栗都是俺們自個家種的啊。”

......

心猛的一抽，腳下步伐也快了幾步。

一群皮膚白皙，衣著光鮮的男女接二連三的往我家板栗林裏衝。

母親跪趴在地上，不停伸手去扯那群人的衣角。

我忙丟下背簍衝上去將母親扶起。

“媽，這是怎麼了。”

母親眼睛紅腫，卻顧不上和我解釋，伸手把我往板栗林裏推。

“丫頭，快去攔著他們，快去啊。”

我點了點頭，又朝板栗林裏衝去。

眼前的一幕令我大驚失色。

那群人正拿著竹竿敲我家樹上還未完全成熟的板栗。

有些身手好的，甚至直接爬上了樹。

原本茂密的板栗樹如今七零八落。

滿地都是板栗樹的殘枝。

此時我終於明白母親未來得及說明的急切。

我心急如焚，忙衝到樹下大喊。

“住手，別打了，這是私人板栗林。”

一個頭戴太陽帽的女人斜了我一眼，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頓。

“什麼私人，網上都說了，這叫撿秋。”

“誰撿到就是誰的。”

她麻利的將板栗放進早已準備好的背包。

我趕忙上去攔住。

“這真是我自己家種的，你們不能帶走。”

女人臉色一沉。

“幹什麼？想搶我撿的秋嗎？”

頓時，三五個人圍了上來。

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我，每個人手上都提了大包的板栗。

我急的眼淚直掉。

“你們這是偷竊。”

“你個小屁孩，胡說什麼呢？”

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上前一步。

“我們可是給了旅遊公司錢的，什麼叫偷竊？”

太陽帽的女人嗤笑一聲，推開我就要走。

情急之下，我抓住她背包的袋子。

“真不能帶走，這些板栗還沒完全熟。”

“況且，這板栗林是我家一年的收入啊。”

“鬆開。”

女人猛的一甩，將我摔倒在地。

手心被地上尖銳的碎石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時，母親也趕了過來。

她撲通一聲跪在眾人麵前。

“求求你們了，把板栗留下來吧。”

“這些板栗都是俺們家貸款種的，更加是娃的學費和俺們一家的生活費啊。”

人群中有人呢遲疑了一瞬，太陽帽的女人卻冷哼一聲。

“演戲給誰看呢，沒見識的農村人，就知道裝可憐。”

她話音剛落，遠處傳來呼喊聲。

“你們快來啊，這裏還有更多。”

眾人一喜，爭先恐後的朝聲音的來源奔去。

我的心猛的一沉。

那個方向，有我家今年嫁接的新品種，也是投入最多的地方。

帶太陽帽的女人見人群都走了，也準備跟上去。

母親拽住她的手腕。

“姑娘，你們真的不能摘啊。”

女人一腳將母親踹翻在地，狠狠呸了一口。

“滾開，鄉巴佬，別耽誤我撿秋。”

母親被女人踹得滾了好幾個圈。

卻任舊掙紮著爬起，朝女人追了上去。

穿過一片狼藉的，越往裏走，板栗樹的殘枝越多。

母親被我扶著，不停的抹眼淚。

剛到林邊。

就聽見太陽帽的女人挽著先前那個魁梧的男人大聲呐喊。

“哇，這裏的板栗更大更亮。”

“快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