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嬸嬸是個新時代女性，但她總欺負媽媽。

那天，我正在媽媽的肚子裏玩。

突然感覺到，小房子一抖一抖的，接著就聽到媽媽喊疼。

爸爸焦急地說：“才8個月不會要生了吧，老婆我們趕緊去醫院。”

我和媽媽要早點見麵了，開心！

可是出門以後，就聽見奶奶語氣焦急。

“趕緊去醫院，趕緊去醫院，你看誠強都吐成什麼樣子了，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是啊，媽，我也感覺胃不舒服，我們先走了啊。”

就這樣，他們開走了家裏唯一一輛媽媽全款買的車。

媽媽扶著肚子艱難小跑的身影在他們的倒車鏡裏越來越小。

後來，出租車來得太晚，我因為缺氧離開了媽媽。

再後來，我又重新回到了媽媽肚子裏。

這一次，媽媽殺瘋了。

......

我死掉的那一刻，以為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誰知，睜開眼睛後，又在熟悉溫暖的小房子裏。

她撫摸著我，哭得聲音嘶啞。

“老公...老公...我們的孩子還在，她還在我肚子裏...”

爸爸安慰她：“沒事了，老婆，都是夢...孩子好好的呢...”

不，不是夢。

那缺氧的窒息感，那絕望的墜落，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和媽媽，都記得。

那天，媽媽的弟妹剛下班回家，手裏拿著杯咖啡。

她“不小心”撞上來，液體潑了媽媽一身。

媽媽嚇得尖叫了一聲，後腰撞到餐桌。

“哎呀嫂子，沒事吧，我們新時代女性可不能嬌氣，擦擦就行。”

奶奶冷笑：“就是，我們那會兒生完孩子就下地幹活，哪像你這麼金貴？一驚一乍的。”

她回房後，因為撞擊力度大，開始不受控地宮縮。

爸爸趕緊收拾待產包，小心翼翼扶著媽媽出門。

可是走到門口，卻聽見嬸嬸說。

“姐夫，車借我用一下哈，誠強上吐下瀉的，得趕緊去醫院。”

奶奶也說：“趕緊去醫院，你看誠強都吐成什麼樣子了，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說著，車就啟動了起來。

“停下！停下！你嫂子要生了，我們也要去醫院！”

我聽見爸爸嘶吼的聲音，感覺自己晃來晃去。

是媽媽摟著肚子，忍著宮縮的疼痛，揮著手想趕上那輛早已遠去的車。

後來，出租車上的媽媽一遍遍地撫摸著我。

“寶寶...要堅強哦...寶寶...媽媽馬上就能抱到你啦...媽媽很愛你...你知道嗎？”

媽媽不知道，那時候我就已經死掉了。

後來我化作小天使悄悄跟著她。

醫生宣布我的死訊時，她癱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做完殘忍的引產手術，被抬到病床上。

手裏抱著給我準備的小被子和洋娃娃，眼神空洞地盯著床邊空空的嬰兒車...

“嫂子身體也太弱了，肯定是平時偷懶不愛幹活，看吧，孩子沒了，早跟你說了要多幹活多運動嘛！”

“嗬，喪門星，孩子懷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這樣了，肯定是你這幾天不好好吃東西，把孩子餓死了！”

聞言，爸爸給了奶奶一巴掌。

而就這個間隙，媽媽從五樓的產房一躍而下。

後來爸爸也抑鬱了，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身上全是自殘的傷痕。

外婆在媽媽的葬禮那天，被奶奶、嬸嬸言語刺激，一頭撞死在棺材上。

那一刻，我又睜開眼，重生到死去前三天。

媽媽說：“寶寶，別怕，媽媽在。那些欠我們的，媽媽要他們...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