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的事,”
他壓低聲音,
“對誰都不能說。尤其是你母親。”
我點點頭,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很奇怪。
舅舅不再讓我幹重活,也不再讓新兵拿我當靶子。
有時我甚至能分到和其他士兵一樣的飯菜。
母親也發現了舅舅的變化。有一天她直接闖進舅舅的營帳:
“聽說你最近很關照那個孽種?”
舅舅平靜地回答:
“阿姐,她畢竟是我外甥女。”
母親冷笑:“外甥女?她流著那個男人的血!”
我第一次看見舅舅沒有附和母親,而是沉默地低下頭。
夜裏,舅舅悄悄來到馬廄找我。
他遞給我一個油紙包,裏麵是還溫熱的餅和肉。
“快吃。”
他聲音很低,
“別讓人看見。”
我捧著食物,猶豫地問:
“舅舅......您相信信上說的了嗎?”
他長長歎了口氣:
“我派人去查證了。你父親......他確實在國破那日就自盡了。”
“敵國新君對外宣稱是病逝,但我們的探子說,是被逼服毒。”我的眼淚又湧了上來。
舅舅蹲下身,第一次用溫和的語氣對我說:
“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我搖搖頭,哽咽得說不出話。
“但是,”他神色又嚴肅起來,
“在你母親麵前,我們還是要像從前一樣。她的身子經不起這樣的真相。”
我用力點頭:“我明白。”
從那天起,我和舅舅之間有了一個秘密。
人前他還是那個冷酷的將軍,我還是那個被唾棄的孽種。
但人後,他會偷偷教我認字,給我講兵法,甚至告訴我一些複國軍的機密。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舅舅,您不恨父親了嗎?”
他沉默良久,才說:
“恨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恨錯了人......現在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瞎了眼。”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一天夜裏,舅舅急匆匆來找我,臉色凝重:
“探子來報,敵國新君正在派人追殺你,這裏不能待了。”
我緊張地問:
“那怎麼辦?”
他遞給我一個小包袱: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會有一支商隊經過,你混在裏麵離開。去南邊的清水鎮,那裏有我們的人接應。”
我看著手中的包袱,突然跪下:“舅舅,謝謝您。”
他扶起我,眼中閃著複雜的光,
“記住,活下去。這是你父親,也是我現在唯一的願望。”
我背著包袱,借著夜色悄悄往營地外摸去。
就在我快要走出營地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站住。”
我渾身一僵,慢慢轉過身。
母親舉著火把站在那裏,
“你要去哪?”
她的聲音裏帶著危險的平靜,
“像你父親一樣,背叛我嗎?”
“不是的,母親......”
我急忙解釋,
“我隻是......”
“閉嘴!”
她突然尖叫起來,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
“我就知道!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遲早也會背叛我們!”
她舉著匕首朝我衝來,我嚇得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