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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結婚七年,身為刑警隊長的老公卻依舊記不住我的臉。

因為他得了臉盲症。

要求我始終用同一款香水,他才能“聞香識女人”。

一旦我忘記了噴香水,他就會冷漠地質問。

“女士你是誰?”

“男女授受不親,請離開我家,我老婆要回來了,我不是隨便的男人。”

我雖然覺得這種日子很難熬。

連過夫妻生活時,都擔心萬一出汗多了衝淡香水味道。

他會一腳把我踹下床。

但也盡量自己安慰自己。

許知秋連我的臉都記不住,就更不會出去找別的女人了。

這是一個永遠不會出軌的丈夫。

直到我無意間發現了他工作筆記的秘密。

上麵有無數張他親手素描的女人畫像。

五官表情栩栩如生。

我這才恍然大悟,他之所以記不住我的臉。

是因為他的心中隻有初戀程思思的臉。

隻是當我被加入犯罪團夥的初戀,拿著刀子綁架的時候。

他拿著槍的手終於有了顫抖。

許知秋。

你現在能認出我的臉了麼?

1

夜裏江邊發現一具男屍,我拎著驗屍箱趕到現場時,警戒線拉了三層。

老公許知秋是刑警隊長。

他正嚴肅地觀察案發周邊環境,警服的肩線繃得筆直。

一表人才、長身玉立。

因為來得匆忙,我都沒來得及穿法醫工作服和佩戴證件。

剛跨過警戒線,手腕突然被許知秋狠狠攥住,大力把我往外推。

“閑雜人等離開!別影響辦案!”

老公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我抬頭看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裏對我隻有警惕,沒有半分熟悉。

周圍的刑警都愣了。

小李撓著頭小聲提醒。

“隊......隊長,這是嫂子黎法醫啊?”

許知秋尷尬地鬆開手,試圖解釋。

卻不知道如何解釋丈夫連妻子都不認識的荒誕。

“這......”

我是一個法醫,工作時當然不能噴香水。

所以之前許知秋都是根據工作服和工作牌來認人的。

這次我沒顧得上,他就鬧了個大烏龍。

我趕緊打圓場。

“沒事,許隊最近太累了,天色又黑,他連我穿便服都沒反應過來。”

說著把驗屍箱放在地上,蹲下來假裝整理工具。

其實是怕別人看見我發紅的眼眶。

七年夫妻。

從結婚第三年開始,許知秋就記不住我的臉。

一開始隻是偶爾,後來越來越頻繁。

甚至有一次,把在廚房做飯的我當成了小偷擒拿。

胳膊都脫臼了。

他得了臉盲症。

還是“單性別臉盲症”。

就是隻認不出女人的臉。

男人沒有問題。

但這也是很嚴重的事情。

不隻是影響我們夫妻感情,還會影響他的工作。

局裏有規定,嚴重認知障礙會影響辦案,必須暫停工作。

他怕被停職,更怕影響晉升,於是讓我幫他瞞著。

作為他的妻子,我隻能應下來。

屍檢結束時天快亮了,我坐許知秋的車回隊裏。

他盯著前方的路,低聲開口。

“剛才謝謝你了。”

“好玄被人看出來我有臉盲症。”

我扭頭看向他。

“許知秋,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你的臉盲症越來越嚴重了。”

“早晚會露餡的。”

我苦口婆心地勸說。

“你應該去看看醫生了。”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語氣瞬間變冷。

“治什麼治?臉盲怎麼了?我破了多少案子?”

“難道你想讓我被停職麼?或者被調去做後勤?”

“我是刑警!我的職責和愛好都是破案!”

許知秋總是這樣,一提到這個話題就會爆發。

“我隻是不想你出事,也不想你再這樣下去。”

我的聲音帶著懇求。

“上次抓捕行動,你把女線人當成嫌疑人差點開槍,要不是我及時喊住......”

“夠了!”

他粗暴地打斷我。

“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不用你管!”

“十個案子有九個是男人做的,我不覺得認不出女人有什麼不妥!”

“我又不是掃黃組!”

話不投機,車裏安靜了下來。

到了警局,我們分開。

他去警隊,我去法醫中心。

又是忙碌的一天。

下班回到家時,許知秋還沒回來。

這很正常,一有案子特別是命案,加班就成了慣例。

雖然我也忙活了十幾個小時很累,但身為妻子還得整理家務。

我收拾他扔在書房桌子上的工作筆記,剛翻開一張素描就掉了出來。

紙上是一個女人的側臉。

眉眼精致,嘴角帶笑。

線條畫得很細,一看就是畫了很多遍。

我一下子愣了。

他不是記不住女人的臉麼?

2

女人的五官相貌讓我很熟悉。

我急忙去相冊翻找,果然在許知秋警校畢業的大合影裏對上了。

是他的初戀,也是當時警校校花程思思。

原來他不是認不出女人,隻是不想記住我。

他的臉盲症隻有對程思思是無效的。

我呆呆站著,手裏緊緊攥著素描,想起自我安慰的那句話。

“至少他不會出軌......”

多麼可笑啊?

簡直是自欺欺人。

他不是出軌,許知秋是從來都不在我的軌道上!

關於許知秋與程思思的往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她和許知秋同屆,當年因為長得漂亮畢業後被分到市局宣傳處當花瓶。

後來卻突然辭職,說是去國外投奔親戚去了。

聽人說程思思走那年,許知秋消沉了很久。

不過馬上就變成了工作狂。

沒日沒夜地破案,屢次立功。

這才在三十歲就成為了刑警隊長。

而作為法醫的我,也是在工作中與他相識相戀的。

一個刑警隊長,一個法醫。

是很多經典刑偵劇的固定cp,比如《鑒證實錄》《法證先鋒》。

我曾經傻乎乎地以為這是最好的愛情。

生活中是舉案齊眉的夫妻,工作中是配合默契的搭檔。

如今看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晚上11點的時候,許知秋回來了。

他顯得很疲憊,看到正在書房坐著的我,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你是家政阿姨?這麼晚了還不走?”

“我說了你隻管客廳、廚房和衛生間就行,不要動書房裏我的東西!”

他又沒認出我。

“許知秋,我是黎敏,是你的妻子。”

我平靜地自我介紹。

他愣了一下,放下公文包。

“抱歉,今天事情太多了。”

“你怎麼換香水的味道了?你知道我隻認蘋果香的。”

因為職業的關係,經常接觸血腥屍臭。

所以在不工作的時候,我也是喜歡噴一些香水的。

我喜歡的是花香。

如玫瑰、茉莉、百合。

但自從許知秋患了臉盲症後,他和我約定,隻讓我噴蘋果味道的果香。

開始我沒覺得有什麼異樣,照做了。

直到今天我看到了程思思的素描,忽然福至心靈。

“許知秋,是程思思經常噴蘋果香麼?”

“你記不住我的臉,卻讓我噴你初戀喜歡的味道。”

“在你心中我算什麼?”

“替身麼?還是玩偶?”

許知秋一愣,但馬上就冷了臉。

“黎敏,我很累,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為什麼突然提起思思?我們都是過去式了。”

他不承認。

我們都是警察,講究的是用證據說話。

我不會做無意義的爭吵,直接把那張素描拿了出來,不無嘲諷地說。

“原來臉盲症也能當畫家?”

“就和啞巴能當歌唱家一樣滑稽!”

許知秋的臉色黑了。

他迅速搶回素描,開口就是指責。

“誰允許你亂動我東西的?”

“亂動?”

我臉上的嘲諷更加濃烈。

“我自己的丈夫記不住我的臉,卻能憑借回憶把初戀畫得栩栩如生!”

“許知秋,我們結婚七年。我幫你瞞了五年的臉盲症,陪你熬過了那麼多的案子,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他沉默了很久,這才慢慢點頭。

“是,我一直沒忘了她。當年思思走得太突然,我不甘心。”

“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我沒辦法。”

“我的心裏麵隻能記住思思的臉,我也很痛苦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

哪個女人能理解?

這都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了。

這關係到一個女人的人格與尊嚴。

“許知秋,我們離婚吧。”

許知秋猛地抬頭,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黎敏,你就因為這個離婚?我和你結婚後,再也沒見過程思思!”

“你為什麼要吃過去的醋?”

“她隻是我的曆史而已,而曆史是不能被遺忘的。”

我擺手製止了他的辯解。

“許知秋,那些對你來說是美好的回憶,對我來說卻是痛苦的鞭笞。”

“我不會和一個對自己毫無尊重的男人繼續過日子。”

見我心意已決,許知秋歎了一口氣。

“好,我同意離婚,畢竟是我有愧於你。”

“但能不能等破了這個案子再說?”

“你知道命案必破的原則,我正在競爭副局長,這時候離婚影響很不好。”

“等這個殺人案破了,我就跟你辦手續。”

我想起7年前,我那時候剛從公安大學畢業當見習法醫。

第一次出現場的時候是一個械鬥案。

打紅眼的流氓逃竄時衝我撲了過來。

手裏揮舞著明晃晃的匕首。

經驗不足的我被嚇傻了。

是許知秋替我擋了一刀,傷口現在還在他的左肩上。

那是我們緣分的開始。

忽然有些心軟了。

“好。”

我深吸一口氣。

“就等你破案,但我們現在就簽離婚協議,日期寫一個月後。要是一個月後案子沒破,協議照樣生效。”

“萬一案子始終不破怎麼辦?我不能永遠等下去。”

3

我很少逛街,但周末為了散心去了商場。

看中了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試完了去收銀台交款。

等拿著小票回來取時,就看到一個打扮美豔的女人正指著店員的鼻子叫罵。

手裏還拽著那件我看中的衣服。

“這條裙子我要了,讓那個客人讓給我!”

“我可以加價!”

女人的聲音很尖,帶著囂張跋扈。

我一下就認出了是程思思。

她回國了。

身上一點看不出曾經當過警察的樣子,而是如同一個女流氓在撒潑。

老公我可以讓,衣服不行!

“不好意思,這是我先看中的,而且已經付款了。”

我走過去,要拿回裙子。

程思思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力道大得讓我耳朵嗡嗡響。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搶衣服?”

我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沒有經驗的小法醫了。

七年裏,我見多了屍體命案。

自己也接受了體能搏擊訓練。

自然不會再吃這樣的虧。

不用男人,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

“啪!”

一個大耳光打回程思思的臉上。

“不論我算什麼,都不是你可以為所欲為的理由!”

這一巴掌打得很解氣,程思思精致的小臉都腫了。

“你幹什麼!”

穿著便衣的許知秋卻突然出現了。

他臉色陰沉得嚇人,指著我大聲怒斥。

“你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無法無天!”

“跟我回警局接受調查!”

“尋釁滋事至少拘留7天!”

他一邊嚇唬我,一邊安慰程思思。

“思思,有沒有嚇到你?”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挨打的!”

程思思一改剛才的囂張跋扈,裝成無辜小白兔一樣可憐兮兮。

她的眼眶紅了。

“知秋我沒事,就是想買條裙子打扮得美美的給你看,沒想到瘋女人這麼凶。”

“還說沒事?臉都腫了。”

許知秋顯得好心疼。

再看向我時又是怒目橫眉。

“還愣著幹什麼?拿出身份證!”

“有工作單位麼?”

“真是太不像話了!”

店員試圖替我解釋,說是程思思不對在先,是程思思先動手的。

就被許知秋黑著臉怒吼。

“沒問你就閉嘴!”

“別打擾警察辦案!”

看著自己老公這幅護花使者的樣子,我已經不難過了。

反而想笑。

“警官,我能聯係家屬麼?我要是被拘留,總得知會我老公一聲吧?”

許知秋又是一串連珠炮式的質問。

“好!馬上給你老公打電話!他幹什麼的?”

“你老公也得接受教育!在家怎麼管的你?讓你這麼粗野!真是太沒有家教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咬著唇一字一頓回答,連把唇瓣咬出了血都感覺不到痛。

“我老公叫許知秋,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

“他在家不但不管我,甚至連我的臉都認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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