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答應為趙路頂罪之後,我成了他們家裏的大熊貓。
準婆婆李秀芳每天變著花樣給我燉湯。
一會兒是補氣血的烏雞湯,一會兒是養顏的銀耳羹,端到我麵前時,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趙路也對我體貼備至,早晚的問候信息不斷。
下班後總會買些我愛吃的小零食,言語間充滿了“委屈你了”的愧疚和“未來加倍補償你”的承諾。
就連一向對我帶著若有若無敵意的林薇薇,也開始一口一個“嫂子”。
親熱地挽著我的手,為我挑選新衣服,
說要“把我們未來的大功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們用一種近乎熱烈的溫情將我包裹,仿佛我不是一個即將背負汙點的“罪人”,而是即將為家族榮耀獻身的聖女。
那天下午,我正在廚房裏為他們切水果,客廳裏傳來了他們壓低聲音的交談。
“唉,這麼一來,這孩子的檔案裏可就有了汙點。”
是李秀芳憂心忡忡的聲音:
“以後阿路真要是提拔當了領導,這事兒會不會被人翻出來說嘴?影響多不好啊。”
“阿姨,您想的還不止呢。”
林薇薇的聲音緊隨其後,帶著算計:
“仕途都還是小事,以後他們要是生了孩子,政審怎麼辦?”
“母親有作弊記錄,孩子的前途都會受影響的!”
客廳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我能想象出趙路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緊鎖著眉頭,權衡著利弊。
他沒有為我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反駁。
我端著切好的果盤,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敲了敲客廳的門。
“水果切好了,大家快趁新鮮吃吧。”
三人像是被驚到的兔子,猛地一愣,齊刷刷地看向我。
趙路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驚慌,他急忙站起來迎向我,眼神裏帶著試探:
“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眨了眨眼,挽住他的胳膊:
“聽見什麼呀?你們在聊什麼重要的事嗎?”
“我剛一直在廚房忙活,水龍頭開著太吵了什麼也沒聽見,怎麼了?”
看到我這副全然不知情的傻樣,他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趙路臉上的緊張化為寵溺的微笑,他刮了刮我的鼻子:
“沒什麼,傻丫頭,快吃水果吧。”
兩天後,我被帶到了省教育考試院的紀律聆訊室。
場麵比我想象的還要嚴肅。
長條會議桌,對麵坐著一排神情冷峻的負責人,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趙路、李秀芳和林薇薇作為相關人陪同出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沉痛與關切。
負責人將那個熟悉的錦囊香包放在桌上,推到我麵前。
“經過技術鑒定,我們在香包的夾層裏發現了這張寫有答案的紙條。”
不等負責人繼續發問,趙路激動地站了起來,他指著我,痛心疾首道:
“是她的!這個香包是她自己的!”
“我根本不知道裏麵藏了這種東西!我以為隻是個普通的祈福香包!”
“她讓我帶進考場前交給她,我……我完全被她騙了!我才是受害者!”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我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用蚊子般細弱的聲音承認:
“是……是我的。”
“所有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趙路沒有任何關係。”
“是我鬼迷心竅,想考個好成績……對不起。”
話音落下,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趙路、李秀芳和林薇薇那三道緊繃的視線,瞬間鬆弛了下來。我甚至不用抬頭,就能想象出他們嘴角那抑製不住、即將上揚的弧度。
然而,主位上的負責人並沒有就此結案。
他扶了扶眼鏡,拿起一份文件,又看了看我,眉頭緊鎖,反問道:
“女士,你確定,作弊的人是你?”
我含著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就奇怪了。”
他放下文件,語氣裏充滿了不解:
“我們的記錄顯示,你本次公考的兩門科目,交上來的答題卡,都是白卷。”
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也射向我身後那三個笑容已經僵在臉上的人。
“這位女士,請你解釋一下,你交的是一張白卷,要怎麼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