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踏進設計院的大門,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上一次在這裏,我血流如流,丟了性命。
這一次,我的每一步都踏在複仇的路徑上,心冷得像塊鐵。
記憶的碎片不受控製地翻湧。
結婚初期,我們也有過短暫的甜蜜,但很快就被無休止的爭吵取代。
他抱怨我把太多精力放在工作上,忽視家庭;我指責他安於現狀,毫無進取心。
現在想來,那些爭吵多麼可笑。
他哪裏是怪我忽視家庭,他分明是恐懼我羽翼漸豐,脫離他的掌控。
自私的根性早已暴露,隻怪我當年愛情蒙蔽,一直到丟了命才醒悟過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顧太太嗎?哦不對,現在該叫曲小姐了。”
一個嬌嗲做作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是柳依依,顧益銘的助理,也是我們婚姻中那根明晃晃的刺。
她從前就敢當著我的麵給顧益銘整理領帶,端咖啡時指尖“不經意”地觸碰。
顧益銘從一開始的“別鬧,在工作”,到後來的默許,再到最後的沉迷享受。
他對我的態度,也隨著柳依依的得寸進尺而急轉直下。
柳依依抱著手臂,得意地揚著下巴,用眼神示意旁邊。
“你的東西,我都讓人幫你收拾好了。”
“既然曲小姐,主動要求休假,把項目全權交出來,那這個位置,自然要留給能者居之。”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我原本靠窗的工位已經被清空,雜物被胡亂塞進一個紙箱,隨意放在牆角。
而原本屬於我的電腦前,已經坐上了柳依依的一個跟班。
“顧總監說了,‘星輝’項目從現在起由我全權負責。”
柳依依走到我麵前,聲音壓低。
“所以,麻煩曲小姐把你手上所有關於項目的資料,包括設計思路和草圖,都交出來。”
“畢竟,這些都是設計院的‘資源’,不是嗎?”
我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內心滔天的恨意被死死壓在冰層之下。
“可以。”
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我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個U盤和一個文件夾。
“大部分電子稿在這裏。這些手稿,你們要不要複印一份?”
我的順從顯然出乎他們的意料。
柳依依愣了一下,隨即一把奪過U盤和文件夾,像是怕我反悔。
“算你識相!”
我沒有理會她的挑釁。
“柳助理,既然工位沒了,項目也交了,按照流程,我這個月的績效應該結算給我了吧?”
柳依依嗤笑一聲,還沒說話,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
“績效?你在開玩笑嗎?”
顧益銘緩緩從身後走了過來。
“曲婉瑩,項目進行到最關鍵時期,你身為核心負責人,不僅不能與公司共渡難關,反而臨陣脫逃,將爛攤子丟給別人。”
“公司沒有追究你的違約責任已經是仁至義盡,你還有臉提績效?”
他的話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中我前世的記憶。
我不自覺咬緊牙關,隻覺得可笑。
除了顛倒黑白,他還會什麼!
“你忘了法官說......”
顧益銘不屑一笑,對著周圍被動靜吸引過來的同事朗聲道。
“鑒於曲婉瑩設計師在項目關鍵時刻選擇休假,給團隊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和損失。”
“管理層決定,她本月的績效,將作為額外獎金,平分給項目組仍在堅守崗位的同事們!”
瞬間,議論聲和幾聲壓抑的歡呼響起。
那些曾經受過我指導的同事,此刻臉上洋溢著得到意外之財的喜悅。
又是這樣!用我的血汗,去收買人心!
事到如今,再提什麼法律已經沒有作用了。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劇烈的憤怒讓我的小腹都隱隱抽痛。
我幾乎能聞到前世那晚充斥鼻間的血腥味。
深吸一口氣,強行將翻湧的氣血壓下去。
“顧總監說得對,堅守崗位的同事,確實辛苦。”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那些歡呼停了下來。
“我的東西都在這裏了,祝你們......項目順利。”
說完我扭頭就走。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滴眼淚。
顧益銘和柳依依看著我,臉上的得意漸漸凝固。
他們大概以為會看到一個歇斯底裏的曲婉瑩,而不是現在這個平靜得近乎詭異的我。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奪走的,不過是我精心準備的誘餌。
接下來的事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