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房間裏。
我費力的轉過頭,直接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
他掀開我的褲腿,指尖沾著藥膏,動作竟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輕柔。
可我隻覺得那藥膏冰涼黏膩,像毒蛇爬過皮膚。
從前我斷臂時,他連病床都沒靠近過。
瞎了眼躺了半個月,他也隻派小廝送過一貼過期的傷藥。
如今他竟會親自守在這兒,還要給我上藥?
我剛要開口,就被他先一步打斷。
“醒了就好。”
他收回手,將藥瓶擱在床頭,“陛下明日要登臨城樓祭天,底下恐有異動。”
原來如此。
如今這般作態,無非是明日城樓上,還需要我這最後一麵人肉盾牌罷了。
“你的傷得快點好,明日必須隨駕。”
“陛下的安危,不能有差池。”
我緩緩抬起沒斷的那隻手,“江淮緒,我這條命,還能替陛下擋幾次?”
他皺了皺眉,像是沒料到我會拒絕,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你隻需照做。”
我看著他,突然沒了爭辯的力氣。
從前我還會哭著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還會抱著他的衣角求他回頭,可現在,隻剩下麻木。
疼又怎麼樣,反正三天後,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江淮緒見我不說話,又補了一句,轉身就要走。
“我還要去給陛下回話,你安分點,別再惹事。”
他走到殿門口時,我突然開口。
“江淮緒,十年了,你哪怕有一次,真心問過我疼不疼嗎?”
他的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疼不疼不重要,別耽誤事就行。”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我盯著江淮緒消失的方向。緩緩從懷中拿出那塊碎玉。
從前我如珍似寶的踹在懷裏,邊緣被我摸得光滑。
可現在,我隻覺得自己可笑,抬手就將它扔到窗外。
【宿主,距離返回通道開啟還有一天。】
【檢測到您生命體征仍較弱,建議避免劇烈活動。】
我蜷回床上,沒斷的那隻手輕輕按在膝蓋的傷口上。
至少疼是真的,回家的日子也是真的。
第二日天還沒亮,殿門就被推開,兩個宮人將女帝的衣服送了過來。
“江大人吩咐了,卯時必須到城樓候著。”
我沒說話,任由她們幫我穿衣。
殘臂穿不上袖子,宮人不耐煩地扯了扯,布料磨得傷口發疼,我也隻是眨了眨眼。
反正隻剩兩天了,忍忍就好。
到城樓時,女帝已坐到了屏風後,江淮緒站在她身側,眼神警惕地掃過樓下的人群。
見我來,他皺了皺眉:“怎麼才到?過來站在陛下身側,記住自己的位置。”
我走到女帝斜後方,剛好是從前每次遇襲時,江淮緒一推就能把我推到最前麵的位置。
隨後他抬手替女帝攏了攏披風:“風大,陛下別凍著。”
女帝得意的看向我,可我隻是垂著眼,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就在這時,“咻” 的一聲銳響劃破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