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外婆一來,病房裏的氣場瞬間就變了。
她是我媽的親媽,但我媽從小就不受她待見,她一向偏心我那嘴甜會哄人的小姨,也就是我婆婆張蘭。
自我媽去世後,她更是對我這個外孫女不聞不問,仿佛沒有我這個親人。
此刻,她卻為了她那寶貝小女兒的兒子,擺足了長輩的譜,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蘇晴,我不管你心裏有什麼小九九。”外婆冷冷地開口,語氣不容置喙,“林浩是你丈夫,你救他是天經地義!現在立刻把那份不該有的協議給我撕了,明天乖乖上手術台!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外孫女!”
她身後,婆婆張蘭和林雅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們知道,我從小就渴望親情,尤其是在我父母雙亡之後。
她們以為,用“親情”和“孝道”這兩座大山,就能把我壓垮。
“外婆?”我放下手中的筆,緩緩站起身,平靜地看著她,“您是不是忘了,您已經很多年沒認過我這個外孫女了。現在拿這個來威脅我,不覺得可笑嗎?”
“你!”外婆沒想到我敢頂嘴,氣得臉色鐵青,“放肆!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簡直沒有教養!”
“我有沒有教養,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冷笑一聲,“您還是多關心關心您自己的好女兒吧。她算計兒媳婦的腎,謀奪兒媳婦的家產,這教養,可真是好得很呢!”
“你血口噴人!”婆婆尖叫著反駁。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們心裏清楚。”我的目光從她們臉上 一一掃過,最後落回外婆身上。
“外婆,我知道您今天來是為什麼。您無非是怕林家倒了,您那位好女兒,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大把大把地拿錢孝敬您了。”
我這話一出,外婆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媽在世時就跟我提過,婆婆張蘭雖然嫁到了林家,但每個月都會給她媽,也就是我外婆一筆不菲的“養老金”,比給親公婆的還多。
當時我隻當是她孝順,現在想來,恐怕沒那麼簡單。
“您想讓我救林浩,可以。”我話鋒一轉,重新拿起那份《財產贈與協議》,在她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隻要您,在這份協議的擔保人一欄,簽下您的名字。”
“什麼?”外婆愣住了。
“您作為德高望重的長輩,您來做個擔保,我們雙方都放心,不是嗎?”我笑得一臉“純良”,“您隻要簽個字,擔保我婆婆在手術後會履行協議,把財產過戶給我。我就立刻簽字,明天就上手術台。”
我把球,踢回給了她。
外婆的臉色陰晴不定。
她精明了一輩子,怎麼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風險。
如果她簽了字,一旦張蘭事後反悔,這份協議的法律責任,就要算到她這個擔保人頭上。
她隻是想空手套白狼,利用長輩的身份逼我就範,可不想把自己給搭進去。
“媽,您就簽了吧!”婆婆焦急地催促道,“我們都是一家人,我難道還會騙您不成?等拿到腎,蘇晴這個賤人還不是任我們拿捏?到時候財產還不是我們的?”
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卻不知道我聽得一清二楚。
外婆還在猶豫。
病床上的林浩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憋得發紫,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醫生!醫生!”婆婆嚇得魂飛魄散。
醫生護士衝進來緊急搶救,病房裏亂作一團。
主治醫生拿著一份病危通知書,表情凝重地對我們說:“病人情況惡化,出現了急性心肺功能衰竭的跡象!如果四十八小時內再不進行移植手術,我們......也無力回天了!”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簽!”外婆看著快要斷氣的林浩,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搶過協議和筆,在擔保人一欄,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晏淑芬。
我看著她的簽名,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魚兒,終於上鉤了。
我拿起筆,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正要在協議上簽下我的名字。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並打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請問是蘇晴女士嗎?我們是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的。我們接到舉報,您丈夫林浩,涉嫌在婚姻存續期間,非法轉移並侵占您名下高達一千二百萬的婚前財產。請您現在立刻到我們這裏來,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