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丈夫是知名律師,嚴謹刻板,從不浪費一分一秒。
就連我們的紀念日,他都以“要準備案子”為由推脫。
他說他有情感表達障礙,希望我理解。我理解了八年。
直到我幫他整理舊文件時,發現一個加密文件夾。
密碼是另一個女人的生日。
裏麵沒有別的,隻有一個個文檔,記錄著從他認識那個女人開始,為她寫的每一封情書,每一首詩。
最新的一個文檔裏寫著:“若不是為了責任,我真想拋下一切,帶你遠走高飛。我的愛人,再等等我。”
而那個女人,是他八年前為了所謂前途拋棄的初戀。
和周聿白結婚的第八個紀念日,我獨自守著一桌冷透的飯菜,直到午夜。
桌上的拉菲,是我從拍賣會上特意為他拍下的。神戶牛排,是我托人從日本空運的。就連那束點綴氣氛的黑玫瑰,也是他最愛的品種。
我滿心歡喜地拍了張照片發給他:【老公,等你回家,紀念日快樂。】
直到屏幕光熄滅了又亮起無數次,他才回過來一條冷冰冰的短信:【今晚有個緊急案子要準備,你自己吃吧。】
又是這樣。
我的心,像被浸入冰水裏的海綿,一寸寸沉下去,吸飽了刺骨的涼意。
可我還是習慣性地蜷起手指,打下一行字:【好,你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發送。
八年了,他永遠有忙不完的案子,永遠有開不完的會。從我們結婚的第一年起,每一個紀念日,每一個情人節,甚至我的每一個生日,他都用工作作借口,將我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家裏。
他說他有情感表達障礙,天生冷情,不懂浪漫,希望我能理解。
我信了,也毫無保留地理解了八年。
我甚至放棄了自己獲獎無數的繪畫事業,心甘情願地收起畫筆,洗手作羹湯,隻為當好他口中那個“懂事體貼的周太太”。
我看著一桌子精心準備卻無人問津的飯菜,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去他的書房,想幫他整理一下堆積如山的舊文件。
周聿白是金牌律師,嚴謹刻板到了極致,書房裏的文件永遠按照年份和類型,一絲不苟地陳列在書架上。
可今天,我卻在他的電腦桌麵上,發現了一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一個被命名為“Archive”的加密文件夾。
我愣了一下,周聿白的電腦從不設密。他曾擁著我說,夫妻之間應該坦誠,他對我沒有任何秘密。
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那個文件夾。
跳出來的密碼框,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嘲笑著我的天真。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微顫地敲下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密碼錯誤。】
我試了他的生日。
【密碼錯誤。】
我又試了我的生日。
依舊是,【密碼錯誤。】
那股盤旋在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像藤蔓般死死勒住我的心臟。一個塵封在我記憶深處,幾乎快要被遺忘的名字忽然跳了出來。
宋清雨。
周聿白的前女友。八年前,他告訴我,為了更好的前途,他必須和她分手,選擇家世更能助他一臂之力的我。
我曾為此愧疚,也曾為此慶幸。
我顫抖著手,在社交網絡上搜出了她的公開信息,她的個人簡介裏,赫然寫著她的生日。
04月18日。
指尖懸在鍵盤上,我猶豫了許久,仿佛接下來要按下的不是幾個數字,而是親手引爆我們婚姻的炸彈。
最終,我還是閉上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敲了下去。
0418。
“哢噠”一聲。
文件夾,開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邊一片轟鳴。
裏麵沒有商業機密,沒有案件資料,隻有一個個用日期命名的文檔。
從八年前他們相識的第一天開始,一直到昨天。
我顫抖著點開第一個文檔。
【2016.09.01.txt】
“清雨,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穿著白裙子,像落入凡間的天使。那一刻,我的心為你而跳動,我知道,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我點開第二個。
【2017.03.15.txt】
“清雨,你說你喜歡讀詩,我便為你寫詩,願我的每一字,都能化作星辰,點亮你的眼睛。我多想,能這樣為你寫一輩子。”
......
一篇篇,一封封,全是他寫給宋清雨的情書和詩。
那些我從未見過的,熱烈而滾燙的愛意,那些我做夢都渴望從他口中聽到的話語,在這些文檔裏,展現得淋漓盡致。
原來,他不是有情感表達障礙。
他隻是,不對我表達而已。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幾乎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卻還是憑著本能,點開了最新的那個文檔。
日期,是昨天。
【2024.10.25.txt】
“若不是為了責任,我真想拋下一切,帶你遠走高飛。我的愛人,再等等我。”
我的愛人......
再等等我。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寒意將我徹底淹沒。八年的婚姻,八年的相濡以沫,原來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所謂的丈夫,心裏裝著的,始終是另一個女人。
而我,隻是他口中那冰冷的“責任”。
“吱呀——”
門鎖轉動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周聿白回來了。
他帶著一身寒氣走進門,看到坐在書房裏,被電腦幽光籠罩著、一動不動的我,微微蹙眉,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怎麼還沒睡?”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死死鎖定在他那張英俊卻毫無波瀾的臉上。
這張我愛了八年的臉,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的惡心。
我沒有說話,隻是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死死地盯著他。
周聿白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他放下公文包,解開領帶,朝我走過來:“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他走到我身邊,俯下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
忽然,我笑了。
笑得眼淚洶湧而出,笑得渾身發抖。
“周聿白,”我啞著嗓子,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問他,“宋清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