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的VIP病房裏,黎芷瑤腳上纏著紗布,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看到我提著保溫桶進來,她眼圈一紅。
“雪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壞阿姨的骨灰的......我當時發病了,我控製不住自己。”
我站在床邊,冷冷地看著她表演。
“你這人格切換得可真快啊,收放自如。”
顧程曦皺起眉頭,打斷了我帶著諷刺的話語。
“好了好了,米雪,粥送來了就好。阿芷她也知道錯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翻篇了。”
他如往常一樣,每一次都說得輕描淡寫。
我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個熟悉的小藥瓶,遞了過去。
“你的胃藥。落家裏了,記得隨身帶著。”
顧程曦看我沒有鬧,很是滿意地笑了笑,習慣性地接過藥瓶。
“還是你細心。”
我平靜地看著他吃下藥,暗自心安,轉身就走。
七天。
顧程曦,你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隻剩下七天的倒計時。
七天之後,這個世界再無顧程曦。
而我,將好好地,準備做一個“寡婦”。
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我去墓園安葬母親。
“媽,對不起。讓您受辱了......但請您放心,所有踐踏您安寧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這時,身後傳來了顧程曦急促的腳步聲。
他氣喘籲籲地趕到,臉上帶著刻意的懊惱。
“你怎麼不提醒我,今天是媽的忌日呢?幸好,沒來晚。”
我沒有看他,聲音平靜。
“你心裏除了黎芷瑤,哪裏還裝得下其他事?算了,我不想煩你。”
顧程曦閃過一絲心虛,他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盒子。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委屈了。你看,我已經從店裏取來了,我們的結婚周年禮物。”
若是從前,我大概會高興地戴上。
可現在,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這對戒指,是我親自設計的,錢也是我付的,現在變成了,好像是他的功勞似的。
顧程曦見我毫無反應,臉上有些掛不住,把盒子一把塞進我的手裏。
“你差不多就行了......我之前是忽略了你,但我已經道歉了,禮物也補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淡漠地說道。
“這戒指,我收下了。”
顧程曦聞言,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就對嘛......”
我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這對戒指本來就是我的,不需要你送。”
何止是這對戒指?
我媽一手創立的公司,我們如今住的別墅婚房,我們婚姻裏所有需要“用心”的禮物,哪一樣不是出自我手?
他顧程曦,靠著一身皮囊,就輕而易舉地享受了我帶來的一切。
他娶我,可真是這世上最劃算的買賣。
顧程曦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語氣帶著被冒犯的不悅。
“米雪,你怎麼變得這麼計較?我們是夫妻,不分彼此。”
我自嘲笑了笑,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顧程曦,你真心覺得,我們是‘夫妻’嗎?”
他似乎被我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卻仍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
“當然,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語氣認真。
“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或許,黎芷瑤和你才是天生一對。”
顧程曦急忙辯解,語氣透著一股心虛。
“我和阿芷青梅竹馬,我們要是真有什麼,早就在一起了。阿雪,你要相信我,我心裏隻有你!”
我如今終於知道了,他不娶黎芷瑤,是因為她是孤兒,沒有家世幫他托舉罷了。
他是既要又要。
突然,顧程曦的手機響起,黎芷瑤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傳來。
“曦哥哥,米雪把主持人大賽的獎杯寄給我了!她是什麼意思?是要嘲諷我嗎?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伴隨著她尖利的喊叫,有東西被狠狠摔碎了。
顧程曦臉色瞬間陰沉,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為什麼?你明知道她受不了刺激!走,現在立刻跟我去找她!”
我用力一甩,掙脫了他的鉗製。
“我沒空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把戲。我媽的下葬儀式,還沒有結束。”
“結束?人都死了那麼久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嗎!”
顧程曦氣得大吼,他再次不管不顧地抓住我的胳膊。
“阿芷要是出了什麼事,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發病哪一次不是衝著我來?她可曾傷過自己一根頭發?你現在拉我過去,是想做什麼?讓她折磨我嗎?”
顧程曦被我問得一時語塞,喉結滾動了一下,氣勢弱了幾分。
“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緩緩抬起手,指著左臉頰上的疤痕,然後又露出手臂上的傷口。
“要我數給你聽嗎?這道疤,是在你麵前留下的;這隻手,是為了推開她摔過來的花瓶傷的。顧程曦,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在場!可我有哪一次是‘沒事’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就是有你在,她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顧程曦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和動搖,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又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再次急促響起,是他助理打來的。
“顧總,不好了。黎小姐在直播割腕自殺。”
這個消息像一道驚雷,徹底劈碎了他最後一絲猶豫。
他再次狠狠抓住我的手臂,拖著我就走。
我被他拽得一個踉蹌。
“顧程曦,你當真要為了她,連我媽最後的體麵都不顧?”
“夠了!”
他不耐煩地厲聲打斷我,臉上滿是焦躁和厭煩。
“人命關天,你別再囉嗦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以後?
顧程曦,你沒有以後了。
我再忍你六天。
六天之後,你我再無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