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哢噠。”

客臥的門開了，顧淮安大概是口渴，出來喝水。

他看到我像個遊魂一樣站在床頭，手裏還拿著他的手機，眉頭瞬間擰成一個川字。

“還沒鬧夠？”他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耐，“薑念，我以為你是個懂事明理的女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懂事？明理？

我在他心裏，原來就是這樣一個方便的標簽。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機屏幕轉向他，點開了那個叫“我們的家”的相冊。

他看到自己和薑月親密相擁的照片，臉色瞬間變了，但僅僅是一瞬，就恢複了那副冷漠的模樣。

“你偷看我手機？”他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搶，“你還有沒有一點邊界感？”

我死死攥著手機，躲開了他的手，另一隻手直接將床頭櫃上那個絲絨戒指盒，狠狠砸在他腳下。

“顧淮安，我們離婚。”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

他被砸得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滾落出來的鑽戒，眼中迸發出從未有過的暴怒。

“薑念，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冷笑一聲，將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甩在他臉上。

“我發瘋？”

“你用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給你的‘月亮’布置婚房，還騙我說是送我的禮物。”

“你拿著這枚戒指，跟她說很快就會把我的位置還給她。”

“顧淮安，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在發瘋？！”

他看著手機上刺眼的證據，看著我平靜到絕望的臉，眼神裏終於閃過一絲真正的慌亂。

他想開口解釋，我卻不想再聽了。

我揚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這五年的笑話打的。”

“顧淮安，你真讓我惡心。”

清脆的巴掌聲在死寂的客廳裏回蕩，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印記。

顧淮安被打得偏過頭去，英俊的側臉瞬間浮起五道指印。

他眼中的暴怒幾乎要噴薄而出，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挑戰了權威的錯愕。

“薑念，你瘋了？”他猛地扼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吃痛，卻沒有掙紮，隻是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冷冷地回望著他。

“我瘋了？顧淮安，你現在才發現嗎？”

“被你騙了五年，活在你一手編織的謊言裏，我早就該瘋了。”

我甩開他的手，指著他臉上清晰的巴掌印，笑得淒涼。

“這一巴掌，打的是你虛偽的深情。”

“你不是清冷自持，不屑浪漫嗎？那這個‘我的月亮’又是誰？”

“你不是說把家人照片當壁紙很幼稚嗎？那你手機裏那個女孩的笑臉，又算什麼？”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他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慌亂所取代，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個字的反駁。

因為我說的，句句是實情。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那輪皎潔的“月亮”刺得我眼睛生疼。

顧淮安的身體瞬間僵住，第一反應竟是下意識地要去拿手機。

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徹底擊碎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妄想。

在他碰到手機的前一秒，我搶先一步拿了起來，當著他驚恐的目光，按下了免提鍵。

聽筒裏，立刻傳來薑月那嬌滴滴、帶著委屈的聲音。

“淮安，你到家了嗎？那個瘋女人沒有為難你吧？”

“我看到她朋友圈發的飯菜了，真是個無趣的女人，你每天對著她不煩嗎？”

“你什麼時候才能跟她攤牌離婚啊？我不想再等了......”

話沒說完，薑月似乎也聽到了這邊的異樣，聲音戛然而止。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清晰地看到，顧淮安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盡。

他看著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驚恐和狼狽，仿佛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薑念，我......”他想解釋，想掛斷電話。

我卻對著聽筒，輕輕地笑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淬了冰的寒意。

“薑月是嗎？我是你口中的那個瘋女人。”

“別急，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準備好了，很快，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然後被迅速掛斷。

我將手機扔回他懷裏，像是扔掉什麼臟東西。

“顧淮安，遊戲結束了。”

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冷風灌了進來，吹散了滿室的謊言和肮臟。

我沒有回頭看他，隻是在關上門的前一刻，留下最後一句話。

“離婚可以，但你和你的月亮，欠我的東西，我會一件一件，親手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