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
“喂,承宇啊,我是李阿姨。”
承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很不耐煩:
“李阿姨,有什麼事嗎?我正忙著呢。”
我能聽到背景音裏,攝影師在指導趙芮擺姿勢。
“你媽今天沒去上課,電話也打不通,我有點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她是不是生病了?”
“哦,沒事。”承宇的語氣輕描淡寫。
“她前幾天跟我們鬧脾氣,離家出走了,我們也在找她呢。”
“這個老太太,就是愛小題大做,您別擔心,過兩天自己就回來了。”
趙芮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尖酸刻薄:
“什麼離家出走,我看她就是故意躲著我們,好讓我們著急。”
“李阿姨我跟您說,您可別被她騙了,她現在心眼多得很!”
“就因為我們沒順著她,她就尋死覓活的,誰受得了啊!”
聽著趙芮顛倒黑白的話,我氣得渾身發抖。
李阿姨也皺起了眉頭,語氣變得嚴肅:
“芮芮,話不能這麼說。你婆婆不是那種人。”
“她前幾天還跟我說,她感冒了,渾身沒勁。”
“一個生病的老人,能跑到哪裏去?你們做兒女的,怎麼一點都不上心?”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承宇才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她......她說她感冒了?”
“是啊,她說家裏暖氣開得足,她反而不舒服,頭暈。”
“我還讓她多喝水,注意身體呢。”
李阿姨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承宇和趙芮心裏炸開。
我看到承宇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想起了那天,我確實說過我感冒了,想把暖氣調高一點。
而趙芮,也想起了她是如何指責我自私,如何把我推倒在地。
電話那頭,趙芮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
“她那是裝的!她就是想博取同情!”
“她要是真病了,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出去!”
“李阿姨,我勸您少管我們家的閑事!”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李阿姨舉著被掛斷的手機,氣得臉色發白。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最後還是不放心地報了警。
沒過多久,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就來了。
他們敲開了鄰居家的門,詢問情況。
婧姨一看到警察,立刻來了精神,把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警察同誌,你們是來找陳姐的吧?”
“她都失蹤一個多星期了,她兒子兒媳一點都不著急。”
“我還聽她兒媳婦說,是她自己離家出走的,嫌棄兒媳婦懷的是女孩呢。”
“哎,這老太太,心也是夠狠的。”
警察聽著,眉頭越皺越緊。
很快,承宇和趙芮也被警察叫了回來。
一進家門,看到警察,趙芮就先發製人地哭了起來。
“警察同誌,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我婆婆她無緣無故就離家出走,還到處敗壞我名聲。”
“我這還懷著孕呢,要是動了胎氣可怎麼辦啊?”
承宇也跟著附和:“是啊,我媽她就是脾氣倔,我們也沒辦法。”
警察沒有理會他們的哭訴,嚴肅地看著他們: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你母親,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承宇和趙芮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心虛。
承宇支支吾吾地說:“就......就是上個星期天,在家裏。”
“她因為一點小事跟我們吵架,然後就......就走了。”
警察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
“家裏什麼小事,能讓一個老人離家出走一個星期?”
趙芮的眼神開始躲閃:“就是......就是暖氣的事。”
“我覺得太熱,她覺得太冷,就吵起來了。”
警察追問:“然後呢?她是怎麼走的?”
承宇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不敢看警察的眼睛。
“她......她自己走進房間,我們以為她去睡覺了。”
“後來......後來我們再去看,她就不見了。”
警察冷笑一聲,指了指緊閉的儲物間門。
“是哪個房間?”
承宇和趙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扇門。
那扇他們一個多星期都沒有再看一眼的門。
一股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毒蛇,纏住了他們的心臟。
李阿姨也想到了什麼,她指著那扇門,聲音顫抖:
“我......我想起來了,陳姐說過,你們家這個儲物間的鎖是壞的。”
“從外麵鎖上,裏麵就打不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門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承宇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那扇門。
他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幾次都握不住門把手。
趙芮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撲過去想拉住他。
“不要開!承宇!不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