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青宴!你混蛋!”薑意綿尖叫著,手腳並用地掙紮,指甲在他手背上劃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可男人就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獸,對疼痛毫無所覺,隻是更用力地壓製住她,一手禁錮著她的雙手,另一隻手便要去解她的腰帶。
絕望之中,薑意綿的手在書桌上胡亂摸索著。
忽然,她觸到了一塊冰冷沉重的硬物。
硯台!
那一瞬間,她幾乎是憑著本能,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那方硯台。
在男人滾燙的唇即將落下的瞬間,她揚起手,閉上眼,用盡了此生所有的力氣,朝著他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
身上一輕。
預想中的侵犯沒有到來。
薑意綿顫抖著睜開眼,隻見陸青宴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單手捂著頭,臉上是全然的震驚和痛苦。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滴落在雪青色的衣袍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他抬起頭,那雙猩紅的眸子,正一點點恢複清明。
兩人之間的空氣,死一般寂靜。
薑意綿蜷在牆角,衣衫不整,發髻散亂,手裏還死死地攥著那方沾了血的硯台,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就在這時,書房外隱約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一個女人尖利又幸災樂禍的聲音。
“我就說她不是個安分的!小小年紀,慣會用那等狐媚子手段!嫂嫂您就是心太善,才被她那張臉給騙了!”是二夫人的聲音。
緊接著是侯夫人的聲音:“若真如你所說,我斷不能容她!”
聲音由遠及近,清晰地鑽入耳中。
薑意綿的血一瞬間涼透了,猛地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呼吸都停滯了。
她中計了!
今日的藥被動了手腳,而動手腳的二夫人,正帶著侯夫人來“捉奸”。
陸青宴顯然也聽到了,他不是蠢人,電光石火間便想通了所有關竅。
他死死地盯著薑意綿,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厭惡,有羞憤,更多的卻是被當成棋子戲耍的暴怒。
“嫂嫂,您走慢些,可別為了那種下作東西氣壞了身子!等抓個正著,看她還有什麼臉麵待在侯府!”二夫人的聲音已經到了院門口。
陸青宴猛地收回視線,不再看她,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起來,把衣服穿好。”
薑意綿沒動,依舊蜷在角落裏,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獸,用盡全身的力氣戒備著。
“我讓你起來!”他低吼一聲,因失血而有些站立不穩,扶著桌子,另一隻手指向她被撕開的領口,“你想讓她們看到你這副樣子嗎?!”
外麵的腳步聲已經踏入了青鬆堂的院子。
薑意綿打了個寒顫,終於從極致的恐懼中找回了一絲理智。
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如果被人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無論真相如何,她都完了。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顫抖的手去拉扯自己被撕破的衣襟。
可那上好的雲錦早已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根本遮不住什麼,反而越發顯得欲蓋彌彰。
“沒用的......”她喃喃道,眼淚又一次湧了上來。
“換上我的。”陸青宴看也未看她,徑直走到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幹淨的月白色外袍,扔了過去。
袍子帶著他身上清冽的鬆木香,砸在薑意綿懷裏。
她抱著那件衣服,看著他額角還在流血的傷口,看著他蒼白的嘴唇和緊繃的下頜線,心裏翻江倒海。
“快點!”陸青宴的聲音裏帶上了不耐和急躁,外麵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書房門口。
薑意綿咬著牙,背過身去,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經不成樣子的外衫,胡亂地套上他的長袍。
男人的衣服又寬又大,穿在她身上空空蕩蕩的,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滑稽又可憐。
她剛把腰帶係好,就聽見平安在外麵驚慌的聲音:“夫人!二夫人!公子他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擅闖書房,小的先去稟......”
“讓開!”二夫人厲聲嗬斥,“你想去去通風報信!”
陸青宴深吸一口氣,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血,可新的血跡很快又流了下來。
他走到薑意綿身邊,壓低了聲音,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待會兒,站到我身後去。”
薑意綿身子一僵。
“一句話都不許說,聽見沒有?”
薑意綿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就在她點頭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侯夫人和二夫人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烏泱泱地堵在門口。
當她們看清屋內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書房裏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碎裂的瓷片和打翻的茶水。
安遠侯府最引以為傲的嫡長子,那個清雋雅致、不染塵埃的陸青宴,此刻正站在屋子中央,額角淌著血,俊雅的臉上血跡斑斑,一身雪青色的衣袍更是被血汙弄得慘不忍睹。
而在他身後,半藏著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男式長袍,頭發散亂,一張小臉煞白,眼眶通紅,唇上還帶著一絲破口,正驚懼地看著門口的眾人。
那張臉,正是薑意綿。
二夫人臉上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在看到陸青宴頭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時,瞬間凝固了。
侯夫人更是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她指著屋裏,嘴唇哆嗦著,半天才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宴兒!你的頭!這是怎麼回事?!”
侯夫人踉蹌著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看著他額上猙獰的傷口,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宴兒!你怎麼樣?快傳府醫!快去!”
二夫人也回過神,臉上血色盡褪。
計劃不是這樣的,計劃裏該是陸青宴將薑意綿就地正法,她帶人來捉個衣衫不整,人贓並獲。
可現在,陸青宴怎麼會受傷?
她手指著縮在陸青宴身後的薑意綿,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是她!肯定是這個小賤人勾引不成,惱羞成怒傷了宴哥兒!嫂嫂,您看她穿的什麼!她穿的是宴哥兒的衣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薑意綿身上那件空蕩蕩的男式長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