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住廠裏也不保險,公安要抓人,廠裏還能攔著?到時候讓廠裏人知道了,這份工作也得保不住。
“媽,你放寬心吧,我覺得不會。說白了,劉家是想要錢,把我哥抓進去,咱們就會給他錢了?”
陳嬌琢磨了一下,覺得劉家不至於這麼沒腦子。
他們想要的錢,把陳建國抓了,兩家就算徹底交惡,陳家還能捏著鼻子給錢?
“就是,早點吃飯睡吧,大哥明天還上班呢。”
陳建軍也覺得不可能,催著眾人進屋吃飯。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一湧而出去上班,藏藍色的大軍中,兩個白色製服的公安分外紮眼。
愛看熱鬧的天性讓忙著上班的人群停下了腳步,默默注視著公安,停在了陳家的門前。
“陳建國在不在!有人告他耍流氓,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公安帶著大簷帽,手裏的手銬鋥光發亮。
準備去上班的陳建國蒙了,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見動靜出來的韓淑慧也蒙了,急急忙忙的跟兩個公安解釋了起來。
“沒有耍流氓,同誌,我兒子沒耍流氓,他跟劉莉是正常的談戀愛結婚。”
“結婚?你們說是結婚就是結婚?”
來抓人的公安冷笑一聲,一把將韓淑慧推到一邊,拉過陳建國的手就拷上了。
“我警告你,別妨礙公務!人家劉莉一大早就去局裏告你們耍流氓,你們要真是談婚論嫁,人家告你們幹啥!”
說完,那兩個公安二話不說就推搡著陳建國往外走。
韓淑慧眼看著兒子被冤枉,在外麵呼天搶地的哭,求爺爺告奶奶的請鄰居們證明。
可惜誰也不敢得罪公安,她到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建國被帶走。
陳嬌瘸著腿,蹦躂著出來的時候,隻看到韓淑慧狼狽不堪的樣子。
她冷笑一聲,見著陳建軍也氣的不行,一把拉住他,給他找了個活。
“你去給媽和大哥請個假,就說家裏有事兒,今天去不了了。”
陳建軍悶悶的“嗯”了一聲,先過去把韓淑慧扶了起來,接著騎上家裏那輛破破的自行車去了廠裏。
韓淑慧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腿都軟了,回來後就坐在正屋裏抹眼淚。
“這劉家是想幹啥嘛,平白無故的就告你哥!”
“想幹啥?要錢唄!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陳嬌冷笑一聲,心裏也覺得劉家未免太看不起人。
韓淑慧也知道這是攤上了倀鬼,恨恨的罵了一句後,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劉家這些殺千刀的,忒不要臉!你說說,咱這是招誰惹誰了。”
“行了,媽,咱去問問劉翠花咋說。”
開大之前,陳嬌決定給對方最後一次機會,喊著韓淑慧出門打聽下對方的底線。
“對啊,她可是媒人,她能證明倆孩子是在說親!”
一聽到劉翠花的名字,韓淑慧激動地連拍大腿,還想著她也能作證。“你腿這樣還是別跑了,在家等著,媽自己去。”
陳嬌想說人家才是一家的,幫你幹啥。還沒張口,她就看到了大門口正往他家院裏走的劉翠花。
“老姐姐你跑這麼急幹啥。”
看到韓淑慧著急忙慌的往外走,劉翠花笑嘻嘻的伸了條胳膊把人攔住。
韓淑慧一看到劉翠花眼睛都亮了,連把人往屋裏讓都忘了,拉著她就要重新出去。
“大妹子你來的正好,走走走,咱倆去一趟公安局,跟你三哥說說,倆孩子就是在說親,沒有耍流氓這回事!”
“哦,這事兒啊。”劉翠花嗬嗬笑了兩聲,反手拉住韓淑慧的胳膊笑道,“你說這事兒弄的,本來兩家人結親就該高高興興的。”
“你家要是還願意娶,那我就去跟我三哥說一聲。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總不能讓我侄女白吃啞巴虧吧。”
韓淑慧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回落,終於清楚明白的意識到劉家這是做了多大的一張網。
“行了,我話就說到這。老姐姐你什麼時候把彩禮湊齊,你兒子什麼時候也就回來了。”
說完,劉翠花笑嗬嗬的就出了門,留陳家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韓淑慧被劉家這不要臉的操作氣的臉色青白,手指忍不住的發抖,一想到兒子要被這樣的一家子糾纏一輩子,身子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媽!”
陳建軍回來的及時,見韓淑慧要摔倒,連自行車都來不及停趕緊跑過來接住了人。
“媽,你別急,我去告他們去!”
顯然陳建軍也聽到了劉翠花的話,可說完後他自己都愣住了。
大哥是被公安局抓走的,他能上哪兒去告呢。
“淑慧,咱不然還是賣......”
陳根生一直沉默的坐在台階上,盤算很久後想說賣點東西救兒子,可現在已經家徒四壁,哪有什麼可賣的。
眼下來看,隻能找陳嬌伸手了......
“你們急什麼!”陳嬌翻了個白眼,在心裏盤算了一遍後,已經有了答案。
這年月很看重名聲,打官司時間太長,一直背著個流氓名聲的陳建國,工作肯定保不住。
就算贏了官司又怎樣,哪怕登報告訴全世界陳建國是冤枉的,也不過是給別人提供了閑談的話題。
砸鍋賣鐵滿足他們條件?那不是陳嬌的風格。
“媽,二哥,你們兩個去劉家問問,要是他們的事兒見了報,劉莉三叔的差事還保不保得住。”
陳嬌的笑裏帶了幾分戾氣,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不信劉三一個公職人員能跟著一起擔風險!
陳建軍的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陳嬌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對!我得提醒他們一句,流氓罪抓的可不止有男的,還有女的!到時候劉莉那些男朋友們一出來,就算大哥出不來也得搭個劉莉!”
“報紙上要是再提一嘴她還有個當警察的三叔,那他三叔也別想幹下去了。”
韓淑慧有點懷疑這個法子有沒有用,但耐不住陳建軍的纏磨,隻能跟著一起去了劉家。
太陽一點點的高升,陳根生看了看天,沉默著去做了飯,但父女倆一直等過了中午,也沒等到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