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腿傷處理好後,陳嬌又借了跟拐杖才一步一挪的往醫院外走。
醫院門口停了好些三輪車,有人力的也有摩托。見陳嬌行動不便又一個人,不少車夫都笑嗬嗬的過來拉生意。
80年的京市,比陳嬌想的要發達得多,至少交通上已經挺方便了,不僅有出租車,甚至地鐵都已經通了兩條線。
陳嬌選了一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講好價後上了車就往江家去了。
時值初秋,風一刮,凍的陳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胸口的絞痛卻減輕了很多。
她已經將原主的記憶消化完全,隱約猜測原主大概是因為急性心梗喪命,給了自己穿來的機會。
三輪車上路,陳嬌一邊看著完全陌生的京市一邊在心裏默默盤算。
現在已經提出了改革開放,往後的個體經濟會越來越繁榮,那可是遍地撿錢的日子。
她陳嬌,怎麼可能放著滿地的錢不撿,去跟別人玩兒宅鬥。
八十年代的京市還沒有瘋狂擴張,陳嬌還沒想好要在二環囤幾個四合院才合適,三輪車就停在了江家的門外了。
江家有錢有勢,不但在地鐵邊上找了個有山有水的地買了個四合院,還買了一輛皇冠牌的小轎車。
陳嬌到的時候,那小轎車就大喇喇的停在江家的大門口,遮住了保姆吳嬸的半個身子。
見著陳嬌回來,吳嬸趕緊快走兩步從台階上下來扶人。
“小姐可算回來了,大少爺回來的時候發了好大的脾氣,跟吃了槍藥一樣。”
走得近了,她又看到了陳嬌腿傷的石膏,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
“我才回家一天,小姐怎麼就成了這樣。”
吳嬸話裏的責備讓陳嬌有些心軟,就著吳嬸的手一邊往裏跳,一邊寬慰她。
“沒事兒,意外而已。都新社會了,您別叫我小姐,叫我嬌嬌就行。”
原主剛回江家的時候,吳嬸就格外照顧她,比起旁人,原主更親近的反而是這個在家裏幫傭的阿姨。
江家的門檻有點高,瘸著一條腿的陳嬌過的有些費勁,好在吳嬸力氣大,抱著陳嬌的腰就直接跨了過去。
這四合院據說以前是個大地主的,建的精巧別致,主屋和兩個廂房都是二層的小樓,後麵還有個花園。
正對大門的主屋裏,江家二老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一個在看報,一個正抹著眼淚。
江靜薇坐在譚梅身邊,手上的繃帶微微滲血,也是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樣。
“不是自己養大的就是不親,出門在外都不知道向著自家人。”
江信白一回來就說了醫院的事兒,譚梅一聽陳嬌說江家沒錢就炸了,覺得她丟了江家的臉。
京市老牌家族不少,江家也是說得上名號的,在那麼多人麵前說江家沒錢了,那不是打江家的臉嗎。
“媽,你別生氣,姐姐大概是看我不順眼,在氣頭上才這麼說的。”
江靜薇穿著現如今港島傳過來最流行的娃娃領連衣裙,眼眶通紅,低垂著頭坐在那裏,肩頭散落的發絲好像每一根都在說著委屈。
譚梅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的心疼上了。
“關你什麼事,都是那個攪事精!”
話音剛落,譚梅就看到了門口被吳嬸扶著的陳嬌,臉上尷尬了一下,“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語。
江興文報紙一抖,抬眼的功夫也看到了陳嬌,見她站在那裏不動,忍不住皺起了眉。
“回來了?杵在門口做什麼。”
“不敢進,萬一又出點什麼事兒再賴我頭上怎麼辦?”
陳嬌靠著大門,看著屋裏的母慈子孝冷笑一聲,開口就是嘲諷。
這話說的明目張膽,譚梅在江靜薇身上哪兒受過這氣,立刻柳眉倒豎衝著陳嬌訓斥了起來。
“真是小門小戶人家教出來的,一點規矩教養都沒有!你說說,我們哪句話說的不對!”
“對,都對!我是小門小戶人家出來的,也沒什麼家教,就不在這礙你們眼了,我現在就收拾東西走人。吳嬸,您幫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吧。”
陳嬌臉上笑容不變,好像說的是“吃飯”而不是“走人”這樣的大事。
一聽說她要走,譚梅瞬間不幹了。
她是看不上陳嬌小家子氣的樣子,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哪兒能放任她在外麵受苦。
但要她開口留人,又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江興文看了一眼臉漲得通紅的妻子,又看了看隻顧著抹眼淚的養女,無奈之下隻好自己開口。
“嬌嬌,別說氣話。今天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又沒有怪你,你何必這麼衝動。”
這行李一時半會兒的也收拾不好,她幹脆在這把話說明白好了。
“怪我?!害我骨裂的是江信白,要求打石膏的是醫生,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要讓你們寬宏大量的不怪我?”
陳嬌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江靜薇的身上。
“你們偏心江靜薇我理解,她是你們江家精心養出來的花,你們不會舍得放棄這麼好的作品。既然如此,她還是江家的女兒,我還是陳家的女兒,這樣誰也不吃虧,不好麼?”
不好!
江靜薇在與陳嬌四目相對的時候,心裏就暗暗的給出了答案。
在陳嬌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江靜薇就做了一個夢,她夢到陳嬌回來後,江家心疼親生女兒,選擇把自己這個養女嫁給了傅家那個重傷不治的少爺衝喜,害她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她不想守著一個牌位過日子,跪在江興文的腳邊苦苦哀求他想回家,換來的居然是一包給傅琸陪葬的毒藥。
夢裏,江興文冷漠的告訴她傅家沒有離婚先例的冷漠,和毒藥發作時的劇痛讓江靜薇膽寒。
讓她忍不住想,如果嫁給傅琸的人是江興文的親女兒,他還會舍得嗎?
哪怕是為了折磨江家人,江靜薇也要想辦法把陳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