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弛的話,如同驚雷,在安靜的賽場炸響。
狂!
太狂了!
當著所有觀眾和媒體的麵,直接宣判了對手的“死刑”。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賽前垃圾話了,這是一種源自絕對自信的蔑視。
觀眾席上,瞬間掀起一陣騷動。
“害!張大師還是這麼霸氣!”
“那小子臉都綠了吧?哈哈哈!”
“這就叫專業和業餘的區別,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貴賓席上,林少翹著二郎腿,端著一杯紅酒,臉上是快意的笑容。
他身邊, 林少和周一心前女友李思思正一臉崇拜地看著場中的張弛,眼神裏充滿了迷醉。
“張大師就是張大師,一句話就能把那鄉巴佬的氣焰給壓下去。”李思思嬌聲道。
“這才隻是開始。”林少晃了晃酒杯,嘴角的弧度愈發殘忍。
“我今天不僅要他輸,還要他當著全江城市人的麵,像條狗一樣,被廢掉右手。”
賽場上,麵對張弛那幾乎是羞辱性的宣言,周一心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他隻是將自己的球杆包放在椅子上,不急不緩地取出那根融合了“龍血紫檀”的球杆。
當那根看起來有些陳舊,甚至帶著幾分“土氣”的球杆出現時,周圍又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哄笑聲。
“快看,那是什麼破杆子?地攤上三十塊錢買的吧?”
“跟張大師那根價值數十萬的‘黑曜’一比,簡直就是燒火棍啊!”
周一心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
他用一塊舊幹毛巾,仔細地擦拭著杆身,動作溫柔,和他之前在“老劉球房”裏一模一樣。
那份專注和虔誠,讓張弛狹長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異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雖然球杆破舊,但從周一心持杆和擦拭的動作來看,這根杆子,絕對是他的心愛之物,這種人杆合一的專注度,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這小子,有點意思。
“準備好了嗎?”裁判走上前來,進行最後的確認。
“好了。”周一心點頭。
“隨時可以。”張弛也應道。
“那麼,按照規則,雙方爭開球權。”
裁判將母球放在開球線後,示意兩人同時從底庫擊打母球,誰的球更靠近頂庫,誰就獲得開球權。
這是斯諾克比賽的標準流程。
張弛率先上前,他甚至沒有怎麼瞄準,隨意地一杆推出。
母球劃出一道筆直的線路,撞到頂庫後,幾乎是貼著庫邊,緩緩地滾了回來,最終,穩穩地停在了距離頂庫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這一手精準的力道控製,立刻引來了滿堂喝彩。
“漂亮!不愧是張大師!”
“這一手K庫,力道多一分則撞,少一分則短,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
壓力,瞬間來到了周一心這邊。
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狂妄的“野路子”,會如何應對。
周一心走到球台前,看了一眼那顆近乎完美的母球。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舉動。
他沒有去擊打自己的母球。
而是直接對裁判說道:“我放棄開球,讓他開球就行。”
“嘩——”
全場嘩然!
“什麼情況?他放棄了?”
“這是自知不敵,直接認慫了嗎?”
“笑死我了,連爭開球的勇氣都沒有,還打什麼比賽?”
林少的笑聲最大,他幾乎要拍著大腿站起來。
“看到了嗎?廢物就是廢物!還沒開始,就已經尿了!”
就連張弛,也感到有些意外。
他看著周一心,問道:“你確定?”
“確定。”周一心一臉的理所當然,“你年紀比我大,讓你先開球,尊老愛幼,應該的。”
“噗——”
胖子在場下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澈哥這張嘴,還是那麼損。
張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聽出了周一心話裏的調侃。
這小子,不是認慫,他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挑釁自己!
“好,很好。”張“弛”冷笑一聲,“既然你這麼有‘孝心’,那我就成全你。”
“希望等一下,你不要哭著求我停手。”
張弛走到開球區,擺好了母球。
他沒有選擇常規的防守性開球,而是眼神一凝,擺出了一個進攻的架勢。
他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砰!”
一杆強力的推杆!
母球精準地撞開了紅球堆的頂端,一顆紅球應聲滾向了遠方的底袋。
而母球,則走到了一個極佳的黑球進攻位置。
“哇!漂亮的斯登杆!”解說員激動地喊道。
“張弛選手這一杆開球,不僅撞開了球堆,還給自己留下了一個絕佳的上手局麵!KISS球的時機和角度都妙到毫巔!”
全場觀眾都沸騰了。
這就是“鬼手”的實力!
開球即進攻,開球即做局!
張弛的臉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走到黑球點位,輕鬆地將黑球打進。
一紅一黑,一紅一黑......
他的擊球節奏不快,但每一杆都穩如泰山。
母球在他的控製下,仿佛一個最聽話的精靈,總能走到最舒服的位置。
比分,在不斷地拉開。
10:0。
25:0。
48:0。
周一心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場邊,看著張弛表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既不焦急,也不沮喪,就像一個局外人。
他的這份平靜,反而讓張弛感到了一絲莫名的煩躁。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對一團棉花出拳,毫無著力點。
在又打進一顆紅球,張弛停了下來。
他沒有選擇繼續清彩球,一杆製勝。
而是故意打了一杆防守。
他將母球,藏在了一顆黃球的後麵,給周一心做了一杆難度極高的斯諾克。
母球和目標紅球之間,隔著整整一個球台的距離,而且線路被完全封死。
“張弛選手選擇了做防守!這是一杆無解的斯諾克!母球和紅球之間,隔著千山萬水!這下,考驗周一心選手的時候到了!”解說員的聲音充滿了幸災樂禍。
張弛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周一心。
“小子,到你了。”
“這一杆,你要是解不到,就要被罰分。”
“你要是解球用力過猛,母球落袋,更要被罰分。”
“讓我看看,你的‘野路子’,要怎麼解這個局?”
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一點一點地摧毀周一心的信心和尊嚴。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一心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他出醜。
周一心走到球台前,看了一眼那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解球任務。
他的腦海中,古通的聲音適時響起。
【小子,麻煩了。這一球,需要至少兩庫,甚至三庫才能解到。而且對力度的要求極高,以你現在的境界,成功率不到一成。】
“一成?”周一心在心中笑了笑,“足夠了。”
他沒有像其他人預想的那樣,趴在球台上,費盡心思地去計算什麼反彈角度。
他隻是站在那裏,看了一眼母球,又看了一眼遠方的紅球。
然後,他再次擺出了那個讓所有人記憶猶新的,打“飛龍在天”時的姿勢。
手腕下壓,杆頭高高翹起。
“他要幹什麼?!”
“瘋了吧!他想跳球?在這種距離下跳球解斯諾克?”
“這是對斯諾克這項運動的侮辱!”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和斥責。
就連裁判也皺起了眉頭,準備上前警告。
斯諾克規則裏,跳球是被允許的,但用這種近乎於“紮杆”的暴力方式,是絕對不允許的!
然而,周一心的動作,比所有人的反應都快!
“轟!”
伴隨著一聲爆響!
母球沒有跳起!
而是帶著一股肉眼可見的強烈旋轉,如同電鑽一般,在綠色的台呢上,硬生生“擠”出了一條弧線!
它繞過了一旁的庫邊,繞過了作為障礙的黃球,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劃出了一道驚心動魄的S型軌跡!
最終,在即將力竭的瞬間,輕輕地“吻”在了那顆目標紅球上。
解到了!
用一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聞的方式!
整個體育館,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林嘯天手裏的紅酒杯,“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李思思臉上的媚笑,也僵硬在了嘴角。
張弛那雙狹長的眼睛,第一次,瞪圓了。
“這......這不可能......”他失聲喃喃。
“這是什麼杆法?!”
周一心直起身,對著目瞪口呆的張弛,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熱身結束。”
“現在,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