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柱香時間過去,薑朔跳下梅花樁,坐在石階上,拍打著酸痛的大腿。
馮恩身為百花門大師兄,事務繁忙,指導李自成幾個基本姿勢,便自行走掉。
見狀,孫蠻示意弟子們暫時休息,自己走出了偏院,臨行前還竟味深長的看了薑朔一眼。
薑朔心底冒出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孫蠻前腳剛走,孫道明後腳就帶著幾名朋友圍上來。所謂這些朋友,皆是孫道明的師兄,但是知曉孫道明的身份,才會屈尊與他混在一起。
薑朔捶打肌肉的手掌一停,抬起頭來,看向來者不善的眾人:“你們想做什麼?”
“很簡單,隻是想讓你以後離虞姑娘遠一些。”孫道明站在薑朔的麵前,下巴微揚,居高臨下的道。
他身旁的朋友微微皺眉,這種行為未免有些幼稚,看來孫道明當真沒有行走江湖的經驗。他們定力要遠遠強於孫道明,雖對虞羽寒同樣欣賞,但人在江湖,自然要把武功放到第一位。
猜測成真,薑朔嘴角微微一翹,一隻手掌在身前攤開,不屑的道:“我做什麼,與你何幹?”
孫道明刷的一下變了臉色,死死的盯著薑朔,惡狠狠的道:“你不過是恰巧給虞姑娘打下手,才闖出了些許風頭,做人最好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癩蛤蟆終歸是吃不到天鵝肉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說我沒有自知之明的,好像是叫作陳智青。”薑朔直視著孫道明,沒有一絲的畏懼。
你想追求虞羽寒我不反對,但因此幹預我的正常生活,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在選拔時,薑朔與陳智青起衝突時,孫道明也在場。據他所知,陳智青感染了痘疹,在虞羽寒的院子中慘叫哀嚎了一晚,怕是生不如死。
孫道明臉色愈發的難看,想不到這薑朔還是一根硬骨頭,但不管再怎麼硬,為了虞羽寒也得要啃下:“若不是扁老、馮師叔他們,隻怕你早就被陳智青打死了。明明你什麼作用都沒起,現在卻借他人的功勞沾沾自喜,從這一點便可看出你的品行如何。”
“笑話,我為了通知疫情,挾陳智青,闖到縣衙時,你在哪裏?我與災民同居窯洞,控製疫病時,你在哪裏?我為救人獨闖城門,殺入百花門時,你又在哪裏?”薑朔的語速越來越疾,語氣越來越重,說到最後,他猛的站起來,整張臉湊到孫道明的跟前,“你口口聲聲指責我品行如何,在我看來,明明是你嫉賢妒能,把別人的成就貶的一文不名,借以助長自己的虛榮之心。像你如此心胸狹隘之人,哪怕榆林男子死絕,虞姑娘也不會看你一眼。”
對方已赤裸裸的羞辱薑朔,薑朔自然不會再留情麵,既然你如此喜歡虞羽寒,就拿她來罵對方。
果然,一番話說完,孫道明臉漲的發紫,兩邊太陽穴上凸起一根根的血管:“你、你......”
結巴了半天,終究無法反駁,氣急敗壞的他揮出一記重拳,打向薑朔的下巴。
“啪!”薑朔早就料到他會動手,一揚手,把對方的拳頭牢牢的握在掌心。
孫道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拳頭卻像被鐵鉗死死的夾住紋絲不動,他的朋友們眉頭一皺,一齊向前踏出一步,不停的怒喝:“鬆手!”、“快把他放開!”......
薑朔冷冷哼了一聲,毫無征兆的鬆開手。孫道明正拚命的抽回自己的拳頭,頓時一個踉蹌,直挺挺的往後倒去,若非他的朋友們及時扶住,隻怕要直接摔一個屁股墩。
“薑朔,我要殺了你!”孫道明惱羞成怒,起身就要找薑朔拚命,這時,李自成提著一柄劍衝過來,“你想做什麼!”
經李自成這麼一喝,孫道明的怒火漸消,恢複了些許理智。
不管如何看不順眼薑朔,兩個人畢竟是同門,當眾打他難免會受到門內懲罰。
“這件事,咱們沒完!”孫道明惡狠狠的盯著薑朔,帶著朋友們走到旁邊。
薑朔聳了聳肩,毫不在意,頭偏向另一邊,問向李自成:“你剛才不是說有一兩招不清楚,跑去問師父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自成狡黠的“嘿嘿”的一笑,拉著薑朔就跑。
薑朔一頭霧水,不停的詢問這是幹什麼,李自成隻是神秘的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自成拉著薑朔,一路穿過走廊,一直來到大殿的門口。
“這裏不就是議事的地方嗎,有什麼好看的?”薑朔好奇的問,李自成猛的回過頭,食指豎在嘴唇前,做出禁聲的手勢。然後,他把身體貼在牆上,躡手躡腳的朝門口方向挪動。等到了跟前時,他蹲下來,頭悄悄的探出去,往裏麵看。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扭過頭衝薑朔招招手,竟是小臉微紅,神情滿足。
“咱們也是百花門正式弟子了,至於這麼偷偷摸摸的嗎?”薑朔一陣苦笑,還是抵不過李自成一個勁的催促,學著他的樣子偷偷的摸過去。
臨近時,隻聽得屋內傳來馮恩的聲音:“這件事情,百花門需要考慮考慮。”
“有了您的保證,我也能暫且安心了。”溫軟如鶯的嬌聲細語傳出,語調婉轉,隻聽的薑朔耳根酥軟,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
薑朔十分好奇,立即扒頭去看,隻這一看,視線便再也挪移不開。
馮恩坐在主座上,而在他的對麵,則是一名女子。
一襲淺衣,抹胸半露,手執一把圓扇,凝脂般的脖頸裸露,光滑柔順,讓人忍不住想要撫摸一把。櫻唇輕點,含黛柳眉,鬢角幾縷黑絲輕輕的卷起,精致絕美。
她僅僅是坐在那裏,周身散發出一種難言的誘人韻味,舉手投足間是恰好到處的優雅,隻看的薑朔竟是心猿意馬。
在女子的身旁,還站著兩名丫鬟打扮的少女,雖穿著樸素,卻仍掩不住容顏的嬌美。
有了這三個人,眼前的畫麵頓時活泛起來,空氣中甚至漂浮著春天的香味。
薑朔怔了良久,才猛然回過神來,隨即又羞又愧:“難怪李自成表現的這麼誇張,如此妖孽,換成是誰也把持不住。不過像這樣的女子,來我們百花門做什麼?”
正納悶時,隻聽得屋內馮恩又開口問道:“柳姑娘,發生這等事,本該去報官,為何卻來找我百花門幫忙呢?”
“當地知縣被罷免,新任知縣不知何時才能到任。此外實不相瞞,根據手法推斷,凶手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士。江湖恩怨江湖了結,讓朝舟插手,隻怕會教武林同道瞧我夢紅樓不起。”女子開口回答,語氣裏帶著一股倔強和驕傲,“我夢紅樓雖然隻是一群弱女子,但在武林裏一直屹立不倒,不斷發展壯大,自有一定底氣。我們私底下調查良久,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我懷疑......”
女子忽然壓低了嗓音:“是夢紅樓之人所為。慘遭不測的姐妹死狀淒慘,骨骼缺失,如煙始終想不通為何會如此。如煙深知百花門精通醫道,特地前來請求,希望能借貴派之手找到一些眉目。倘若找出真正凶手,夢紅樓定會以大禮報此恩情。”
“我百花門雖擅長醫道,但對於調查破案,卻是隻懂皮毛。”
“這一點還請馮師父放心,隻要百花門出手相助,不論找沒找到凶手,夢紅樓都會銘記此次恩情。”見馮恩正在思考當中,柳如煙並不強求,起身告退,“如果貴派考慮清楚,還請給我夢紅樓帶個話。”
“那是自然。”馮恩拱手送客。
見狀,門外的薑朔與李自成,連滾帶爬的躲到拐角處。
那李自成看的眼睛都直掉,要不是薑朔連拖帶拽的,隻怕早就被發現了。
這邊剛剛躲好,那邊柳如煙就出了門,馮恩送到了門外,一直站在階上,等到柳如煙走的沒了影,這才偏過頭:“李自成,你出來吧。”
薑朔心裏一驚,和李自成對視一眼,雙雙走了出去。
“咦?”看到薑朔也在,馮恩暗暗吃驚,“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和李自成一起來的。”薑朔不知對方驚在何處。
“你......是不是練過輕功或閉氣之法?”馮恩眯了眯眼,他隻發現李自成,卻並未發現薑朔。
薑朔搖了搖頭。其實他在九鼎山打獵時,常常需要屏氣凝神蹲守或者是靠近獵物,長期積累下來,倒練的一身跟蹤技巧。一些武林高手雖耳目聰於常人,卻終究及不上野獸那天生的超強感知。
“今後不許再做這種偷雞摸狗一事,那柳姑娘武功不弱於我,你們虛浮的腳步、沉重的呼吸,早就暴露了。”馮恩隻當一時大意,並未糾結於薑朔的問題,“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你們怎麼看?”
薑朔皺了皺眉:“師父,這種事情,讓我們這剛加入百花門的弟子提供意見來參考,未免有些不妥吧?”
“也是。”馮恩點了點頭,接著道,“那我再幹脆一些,你們誰想去夢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