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要不惜一切搞好關係
大富豪酒店。
嶽超的車剛停穩,服務生就出來了,笑著道:“歡迎嶽總!”
嶽超點點頭,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服務生說:“在3個8。”
3個8,也就是888包廂。這是大富豪最高級的包廂之一,位置處在酒店的頂層,是一個被單獨隔開的獨立包廂,有專門的電梯上去,能來這個包廂的人,在南州都是有身份的。要麼是高層次的迎來送往,要麼是極秘密的商場洽談。酒店對這個包廂,也有不成文的規定:一是包廂的起始消費必須在八千元以上,二是隻對一些老客戶和特殊客戶開放。嶽超當然是老客戶,也更是特殊客戶了。老,是因為他從酒店開張之日,就常來消費;特殊,是因為他不僅是南州首富,還是這酒店的股東之一。在這包廂裏,他接待過無數的顯赫之人,也同更多的商場中同行舉杯相歡。當然,這都是大場麵上的事,那些必須推心置腹的相見,他是不來這裏的。要麼在他別墅的後樓,要麼在市郊耕農山裏的耕雲山莊。那山莊也是嶽超的資產,他每個月大概能去上兩到三回。有時是陪著市領導去散心,有時是跟殷夢去消遣。那山莊知道的人更少,但是,裏麵的廚師卻是從廣州專門請來的,那些各式各樣大補十足的煲湯,往往讓嶽超能稍稍體會到“舌尖上的幸福”。而殷夢卻戲謔地稱之為:舌尖上的性福。
雖然嶽超是熟門熟路,但服務生依然引領著他出了電梯,到了888的門口。服務生推開包著金箔的包廂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華麗的頂燈和天鵝絨的壁簾。這包廂足足有上百平米,一頭是巨大的餐桌,另一頭是由三組歐式沙發組成的會客區。會客區的正牆上,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畫,稍微有點眼光就能看出這不是一般人的手筆,無論是線條、筆墨、構圖和意趣,就是大家之作。細看,果然就是山水畫大師周韶華的《江山萬裏》。再看邊上,有一書法橫幅,上書八個大字:“有客怡然,和氣一團”,卻是沈鵬老先生的墨寶。這些,對嶽超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每次,他都會在這畫和字前佇足一會兒,他覺得看著那畫,心胸會開闊,而讀著那字,人也會豁然。
現在,嶽超一進門,裏麵的人馬上站了起來,迎過來的這位,方麵大耳,滿臉紅光,上前道:“嶽總來了,好,好!難得啊,嶽總這麼忙。”
“再忙,老朋友的聚會能不來?”嶽超一邊讓服務生幫著他脫去外套,一邊同大家握手。那個方麵大耳的笑道,“嶽總今晚怎麼就一個人呢?殷總呢?”
嶽超沒回答。
那人馬上道:“啊,來坐,先坐。中道、守富和李強他們馬上就到。”
“守富出來了?”嶽超問。
“昨天剛出來。”
另外一個個子矮些的說:“守富在裏麵要吃了苦了,這回他得記著。”
“是得記著,讓他長長記性不錯。”嶽超問那個方麵大耳道,“老陳,聽說高速那項目你做了?”
“是啊,剛簽。以後還得請嶽總多支持。”陳總摸著下巴,顯然他對能拿下高速項目是有些得意的。但是,在嶽超麵前,他不好表現。在高速項目洽談差一點崩了的時候,他還是請嶽超給他說過話。不然,或許這項目跟他就無緣了。這也是他今晚請嶽超和其他幾位老朋友聚會的原因之一。隻是在這些南州或大或小的富豪之中,大家都不會把原因說得太透。聚會就是聚會,老朋友嘛,盡管他們總是離不開商場的話題,但是,對於這些平時忙著賺錢的富豪們來說,他們更樂意將這種小範圍的聚會,當成一種休閑,一種放鬆,和一種私下裏的交流。
服務生送來西湖龍井,這是嶽超喜歡的茶。他喜歡綠茶,而且喜歡用大玻璃杯泡茶。那些輕輕蕩漾的茶葉,那絲絲縷縷的香氣,讓他歡喜。大富豪的服務生們都知道,嶽總來了,必得上最高檔的龍井。據說這一杯,就得八百。在這888裏,錢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了。錢隻是個數字。無論是對於進入這裏的官員,還是這些富豪,錢對於他們都不是多與不多的問題,而是更多、更快、更能體現他們身份與地位的問題。
嶽超聞了聞茶香,又起身在畫和字前看了會,才正式坐下來。陳總湊過來問:“聽說葉老板明天……”
嶽超點點頭。
葉老板是指南州石化的老總葉書文,掌管著南州乃至江南省最大的國企南州石化。南州石化每年為南州財政創造的收入是南州整個財政收入的一半以上,解決就業十餘萬人。這樣企業的老總,幾乎可以左右南州的經濟命脈。一般情況下,像這樣的國企老總,是不太幹預地方上的事務的。但葉書文不同。他生長在南州,工作在南州。他不僅僅履行著石化老總的職責,更切切實實地履行著其所兼任的南州市委常委、副市長的角色。在南州,從人事到經濟、從項目到法製,都少不了葉書文的身影。他也是嶽超當初發跡的重要提攜者。他新近剛剛從南州石化老總的任上調任省國資集團董事長。喊老總叫“老板”,一般情況下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身邊的貼身工作人員,另一種就是像嶽超、像陳總這樣的南州市的頭麵人物們。
個子矮些的李總這會兒插上話來:“石化不知誰來?”
嶽超笑笑。其實他早就知道省裏已經決定調江山市委副書記馬成功過來。南州雖然也是地級市,但它在江南省的位置,是僅次於省會江南市的。馬成功來南州,顯然是為下一步的發展再尋一個更高的台階。據北京方麵和省裏的人說,這馬成功是學經濟的,北大的經濟學博士,整體上十分平和,但骨子裏卻相當強硬。對於這樣的領導,嶽超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工作:他不會貿然地去與馬成功打交道,他得等著馬成功找他。無論是誰,無論是南州的哪一級領導,都是繞不開嶽超這個南州首富的。每年五個多億的稅收,和近萬人的就業,讓他有底氣、有分量、有實力。當然,他也不能因此過於高調。不過,嶽超內心裏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他總感到有點莫名的空。葉書文的離開,某種程度上促成了他多年來的一個願望:離開南州,到更大的天地裏去奔馳。
當然,這個想法還僅僅是想法,他沒跟任何人說,連同殷夢。
電話震動了下,嶽超打開翻蓋,是殷夢。他也沒有避諱地直接接了,殷夢問他晚上是不是在大富豪?他說是的。殷夢說她正在省城,此刻正與幾個大學同學喝茶。“其中有一個就是吳元照的秘書。”殷夢說的吳元照,嶽超當然知道,省城赫赫有名的實業大王。如果說嶽超是南州首富的話,那吳元照極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江南首富。隻是這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神秘低調,拒絕任何形式的資本調查,包括胡潤排行榜。江南現在上榜的首富是恒泰實業的老總竇天寶,據胡潤排行榜公布,竇天寶的總資產是185億,列中國大陸富豪榜前五十位。這兩個人嶽超都見過,兩個人的形象大相徑庭。吳元照儒雅沉著,而竇天寶卻相對高調張揚。據說這兩個人的起家也是各不相同的。在江南省至今沒有多少人知道吳元照到底是怎麼起家的,隻知道他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從省政府機關辭職到了海南,十年後他回到江南時,已經是身家數十億的大亨了。而竇天寶,則很明朗。幾乎與吳元照離開機關下海同時,竇天寶開始涉足江南省的工程建築領域。一直到吳元照回江南省的那近十年時間,竇天寶幾乎染足了江南所有的重點建築工程。記得第一次見吳元照時,嶽超還是資產不到十億的南州礦主,吳元照對他說:“要把實業當事業做!”他覺得這話在理,也隻有吳元照這樣的從機關下海的企業家才能說出如此有分量的話。而竇天寶則給了他另外一道秘方:“要不惜一切地搞好關係。關係就是生產力!”嶽超覺得這話也對,與吳元照的話一樣,都是金玉良言。那以後,他也努力地比照著這兩句話,努力地把這些省城大佬們當成標杆。也許在南州,大家都覺得嶽超是一顆高處的星辰,但其實在吳元照、在竇天寶,還有更遠的王健林、潘石屹們的光環下,他時常看到的是自己的陰影。
富豪也是有層次的。
富豪也是有等級的。
富豪也如同那一座座山,沒有最高,隻有更高。
殷夢與吳元照的秘書喝茶,而且兩個人是大學同學。這以前殷夢沒說過。他問道:“吳元照的秘書?怎麼沒聽你說過呢?”
“以前不知道。剛剛地下轉地上。”殷夢用了個暗語。
這意思嶽超明白,他笑道:“好啊,好!你們喝茶吧!我正跟幾個老朋友聊天呢!回來再聯係。”
殷夢在江科的職務是總經理助理,因此外界也喊她殷總。五年前,她從江南大學研究生畢業,被省發改委的某位領導推薦到江科。領導說殷夢是他的外侄女,但後來事實證明這很不可靠。當然,嶽超也從來沒有刻意去證實。當殷夢成了他的女人後,他就像當年選擇性地遺忘了那大墓和那個漆黑的夜晚一樣,遺忘了殷夢的過去。發改委的那位領導,三年前從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移民美國了。嶽超也曾有過一念之想:那老領導推薦殷夢到江科,或許是在悄然地替她安排後路。他絕對不會想到:殷夢在江科不僅僅是憑學曆、憑姿色、憑他與嶽超的關係,而更重要的是憑實力。這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嶽超對她什麼都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資本的流動,輕易不經過她的手。甚至,他有感覺:稍稍一放,也許將來的江科就不姓嶽了,而可能姓了殷。
但現在,殷夢還隻是一個才剛剛成長的小樹,他給她天空,她才能成長。她成長了,才能更好地給他綠葉的溫潤與愛。
江中道、王守富和李強三個人,說笑著進來了。嶽超打量了下王守富,並沒有多大變化。進去也就大半年時間,何況包括他在內許多人都想了法子通了關節,應該是得到了特殊照顧的。他拍了下王守富的肩膀,說:“回來了好!今天我們好好地喝一回。”
江山地產的老總江中道點了支雪茄,說:“嶽總哪,我最近弄了樣東西,回頭你給掌掌眼。”
嶽超笑笑,江中道這兩年著魔似的到處收藏瓷器。說老實話,就嶽超被拉去“欣賞”過的那些瓷器,看起來件件精美無比,但十有八九都是水貨。據江中道自己說:這兩年他花在這上麵也有兩三千萬了,而且私下裏嶽超聽說南州有人專門送瓷器給江中道。那些人欺負江中道不識貨且出手又大方。一件高仿,從北京或者景德鎮搞回來,也就三兩萬,但到了江中道江總這兒,便是十幾萬。江總的錢好賺,賺得輕鬆,賺得體麵。嶽超也不點破。有時候收藏並不是僅僅為了價值,江中道的收藏,或許就是為了一種滿足、一種炫耀、一種附庸風雅。那麼,點破有什麼意義呢?
就是北京的富豪圈裏,也有很多人存著各種各樣古怪的收藏癖。比如有人專門收藏女人的小腳鞋,還有人專門收藏夜壺。那也都是需要花大筆的錢的。去年嶽超到北京,聽人說那位喜收藏女人小鞋的富豪收藏了一雙唐朝皇後的繡花鞋,花了一百二十萬。一百二十萬,要是放在平民們的眼裏,簡直是一筆天大的財富。但到了富豪們的收藏癖麵前,就隻是一雙繡花鞋了。
而且,從骨子裏嶽超是不大瞧得起現在的那些瓷器和各種古物的收藏的,他心裏已經有了那些跟隨他三十年的寶貝了,還有什麼能讓他看上眼呢?
王守富進去原因很簡單,非法集資,正趕在風頭上,被人舉報了,然後又被省裏給盯上了。好在集資的數額不大,才一個多億,且大都用在了實業上。經過大家的運作,再每個人也湊了些,事情便了了。王守富理了平頭,精神頭看起來不錯,對嶽超說:“謝謝嶽總!今晚我得敬一個。”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我們是誰跟誰?”嶽超笑道,“說不定哪一天我得靠著兄弟們呢!哈哈。”
“那哪會?嶽總家大業大,我們跟著還來不及呢。”王守富說,“這輩子什麼地方都能進,就是那裏不能進去。不是人呆的地方哪!我跟兩個強奸犯在一塊呆了半個月。後來你們說跟誰在一塊兒了?”
大家都沒回答。
王守富自個兒回答說:“跟史玉和。”
史玉和是南州財政局的副局長,去年因為經濟問題被審查。據說因為案子太深,水太渾,正作為南州經濟大案在調查。
陳總招呼大家都坐下。嶽超居中。酒有三種,茅台,法國幹紅,人頭馬。嶽超喝茅台。洋酒他不習慣。在外談生意時,他有時也強迫自己喝洋酒,雖然那味兒確實不夠地道。在南州這朋友圈裏,他就得隨著自己的性子了。年輕的時候,他能喝一斤白酒,是烈性的南州老燒。三十年前那個夜晚後,他整整停了十年沒喝白酒,他清楚地記得那兩個死鬼,進墓之前每個人都喝了一斤以上白酒的,說酒能壯膽,且能驅邪。然而……不想了,不想了。嶽超看著杯子裏微微泛黃的茅台,將思緒拉回到桌前。陳總提議說大家為守富回來先幹一杯。
都幹了。
王守富再起來一一地回敬了一杯。
這桌上的人現在都是他的債主。多的,像嶽超有三千萬,少的,像那位矮個子的高勝高總,也有五百萬。當然,這些錢對於今晚的這些人來說,都不算什麼。這六個人中,就是高勝資產最少,也有四五個億。如果南州排十富榜,這六位應該都在其中的。
嶽超喝得慢,茅台適於品,那微微的金黃與釅釅的醬香,是得緩緩的、悠悠的才能咂摸出來的。
三巡過後,王守富有些激動了,揮舞著手說:“那個黑臉蔣三,將來我會算這筆賬的。”
黑臉蔣三是南州黑道上的老大,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就一直操縱著南州的地下社會。不過他轉型得早,二十年前就開始做正當產業,如果算起他現在的資產的話,也總有十個億了。這些年,他最大的業績是掌控了南州的地下融資市場,也就是所謂的地下錢莊。王守富插了他一杠子,他當然不會放過。結果,王守富就進去了。而那些地下資本的運作,有增無減。
嶽超幾乎不與蔣三來往,但都熟悉。在南州將產業做到三十多個億,一點不與黑道上勾連是不可能的。黑道雖然無能,但是他們能破壞。與其讓他們破壞後再修複,不如用小利避免他們的破壞。尤其是礦山開發,一開始兩年,嶽超也曾吃過蔣三的虧。後來他知道那不是服軟和不服軟的事,而是省事與不省事的事。破財消災,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蔣三還暗暗地成了礦山開發的某些事件的維持者。
大家都勸王守富想開點算了,企業那一大攤子事等著他出來整理。至於蔣三,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何必急呢?
王守富說:“也是。我對不起諸位了。讓大家跟著我拖累。”
“說這話幹嘛呢!不說了。今晚不再說這事了。”嶽超將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小口,說,“我也正有個事想跟大家商量下,大家看看走得走不得。我想到省城去,也給大家探探路。”
江中道望著嶽超,說:“當然好。早該去了。”
李強問道:“江科不是在省城有公司嗎?”
“是啊,但那是個空頭公司。我想把產業逐步地往省城轉移。南州的空間太……”嶽超說著,頓了下,繼續道,“兩頭都來吧!啊!”
“南州的平台確實太小了。我也想走啊!不過我得先把那些房子都賣了,要不,大家都給我銷兩幢?”陳總說,“我也感到被套了。最近半年來,房地產這一塊不動哪!老百姓都在觀望。我的錢都套在裏麵,銀行也在催。唉!做大有做大的難處,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那樣小敲小打,賺幾個實在錢。”
王守富道:“話能這麼說?你老陳哪!你那些房子的錢早被你拿走了,剩下的不都是銀行的?這年頭,不是沒有錢,就看你怎麼玩轉錢。你玩得好!老陳,我來敬你一杯。”
嶽超聽著皺了下眉。他這兩年來不太喜歡大家在酒桌上談商場上的事了,更喜歡談談坊間傳聞、百姓軼事。張口閉口都是錢,那是從前的他。現在他覺得他真的看淡了錢。人不能沒有錢,但真的不能鑽進了錢眼裏。他相信就是排在胡潤排行榜上的中國那些頂尖富豪們,他們談錢的時候遠遠地少於他們談生活的時候。他自個兒喝了一小口酒,側身問江中道:“聽說江老病了?”
“是啊,老毛病。”江中道回答說。
江中道的父親江一然是南州市的老副書記,當年嶽超剛出來開發礦山時,他是礦山所在的南山縣的縣委書記。開發礦山爭議很大,最後還是江一然出麵拍板定奪,才算讓嶽超拿了下來。那些年,嶽超沒少往江一然家跑。江中道當時在團市委工作,是副書記。本來仕途上也應該是不錯的,卻在新世紀曙光初照時,突然下海了。江一然為此很是生氣,不過漸漸也就理解了。十年前,當嶽超的江科集團全麵進軍南州房產時,江一然已經退了。他送了一套房子給江一然,產權仍然是嶽超的,但江一然有永久居住權。那套房子兩百平方,連裝修也花了將近兩三百萬。去年,江一然中風差點走了,後來搶救了過來,嶽超自然去看望。這回,他覺得也應該去一下,人生路上,真正能幫你的人不多。無論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使用了什麼樣的手段,隻要他最終的結果是幫了你。你就得記住,就得感恩。
嶽超道:“過兩天我過去看看老領導。”
江中道笑笑,又開始說起他的瓷器,說最近還收了件玉枕頭,“真是好極!看著人就喜愛!”
“玉枕頭?好哇。”嶽超說,“下次一道開開眼。”
“哪裏,你是行家,你去給我掌掌眼,我也有底。”江中道又道,“前兩天我到北京華城,他們在門頭溝搞了個旅遊地產項目,其實就是會所。人很多,還有很多外國人。檔次也高。你看我們在南州也搞一個怎麼樣?”
“那地方我去過。”嶽超淡然道,“地方不錯,搞得也好。但是要看到北京的資本流和南州區別很大,會所關鍵是要集聚人氣,北京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南州沒有。南州要搞,弄不好就成了地下黃賭毒窩。”
“那不會吧?”李強問了句。
“會啊!”王守富道,“南州有多少玩品味的,玩的是重口味啊!搞到最後說不定就成了蔣三那蔣公館。吃喝嫖賭一條龍了。”
嶽超的手機又動了,他看了眼,顯示的號碼是南一。他站起來,拿著手機去了小房間。這小房間也是這大包廂的特色,專門設了這小間,為的就是大家接電話或者說話方便。他進去後關了門,說:“老板!”
“在南州吧?明天上午市裏要搞個歡送儀式。我看你就不必來了。”葉書文道。
嶽超笑著說:“那得去吧?得去送送。”
“不必了嘛,他們送就行。回頭你到江南去,再說。”
“那……也好。回頭我過去,我這手頭上正有件東西想請老板看看,到時帶過去。”
“東西?怎麼樣哪?”
“我看還行。老貨。”
“好,好!”葉書文說,“在你們那圈子裏少說話。另外,我放在你那山莊裏的那些文件,你下次帶給我。我就不去拿了。”
“知道。放心!”
葉書文掛了,嶽超覺得葉老板現在說話越來越藝術了。“文件”,多好的一個詞。哈哈,有人說官場就是玩詞彙,商場就是玩心計,情場就是玩膽子。而他覺得這葉老板可是什麼都能玩的。玩著玩著就當江南國資集團的老總了,這玩的過程也就同他們幹企業一樣,將小小的一個企業雪球般滾大,然後成了巨大的雪球。那玩中甘苦,滾雪球的甘苦,或許也是相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