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廳裏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沈澈的母親,周雅蘭,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撇去浮沫,看都沒看我一眼。
“親家母,話不能這麼說。我們沈家和蘇家是世交,解除婚約,也是孩子們自己的選擇。”
她放下茶杯,目光終於落在我身上,充滿了挑剔和不滿。
“我們沈家要的兒媳婦,是知書達理,溫婉賢淑的名門閨秀。蘇沫最近在學校裏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上不了台麵。”
母親張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反駁,隻能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我身上。
“你聽到了嗎?還不快給沈伯母道歉!”
江念初適時地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眼眶紅紅的。
“姐姐,你快道歉吧。沈伯母不是那個意思,隻要你肯認錯,澈哥哥會原諒你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我手心用力掐了一下,壓低聲音,用惡毒的口吻說:“跪下,求我,我就讓沈澈回心轉意。不然,你就等著被趕出家門,像條流浪狗一樣吧。”
我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心裏一片冰涼。
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好,我同意退婚。”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向對沈澈言聽計從的我,會如此幹脆地答應。
沈澈的母親愣住了,隨即臉色變得很難看。我的爽快,讓她覺得自己的兒子被嫌棄了。
母親張婉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瘋了!蘇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迎著她的目光,“既然沈家覺得我配不上,那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你!”
就在這時,江念初忽然“啊”地一聲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的項鏈!媽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不見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管家立刻帶人開始尋找。
江念初一邊哭,一邊“無意”地指向我。
“剛剛......隻有姐姐碰過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變成了懷疑和審視。
“姐姐,不是你拿的,對不對?”她哭著問我,眼睛裏卻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我還沒開口,她又在我耳邊低語。
“改‘藏’為‘贓’。”
下一秒,管家在我隨身攜帶的帆布包裏,翻出了那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人贓並獲。
這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父親蘇振海終於從書房出來,他看著我,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徹底的失望和決絕。
“我蘇家,沒有偷東西的女兒。”
“從今天起,你和蘇家再無任何關係。”
“滾出去。”
母親張婉立刻附和:“滾!現在就滾!你身上穿的,用的,都是蘇家的,一樣都不許帶走!”
他們像是丟垃圾一樣,要把我這個“殘次品”徹底清除。
我被兩個保鏢架著,換上了一身最樸素的舊衣服,推出了蘇家的大門。
沉重的雕花鐵門在我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裏麵的一切。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身無分文,被徹底拋棄。
冷風吹過,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抬起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積壓在胸口十八年的鬱氣,在這一刻,盡數散去。
我張開雙臂,迎著風,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自由了。
我終於,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