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3. ——冉君天凝望著對麵的蜥蜴輕聲問：“你們說這事算過去了嗎？”，這時，一個叫做朵霞的女人忽然打電話來。

印度尼西亞有一個群島叫努沙登加拉群島，科摩多就是該群島的一部分，在這裏，生活著世界上最大的蜥蜴，身長五米左右，體重一百—一百五十公斤，皮膚粗糙，生有許多隆起的疙瘩，無鱗片，黑褐色，口腔生滿巨大而鋒利的牙齒，島上的居民稱之為“科摩多的龍”。占星者說蜥蜴身上儲存著上千年的智慧密碼，如能破解你便擁有千年的智慧……

養蜥蜴是冉君天的主要業餘生活，總有一股源源的感應發生在他和蜥蜴之間，夢境經常帶他去與“科摩多的龍”相會。

逢周末休息時候，冉君天就蜷在家裏擺弄他養的那幾隻長尾鬣蜥。

長尾鬣蜥俗名變色龍，顏色豔麗，性情溫順，體長在40厘米以上，可以缸養或放養。缸養要求缸的長度超過蜥蜴的長度，越大越好，放養則可以在屋中或陽台。冉君天在陽台的角落為蜥蜴搭了個“家”，以細沙做鋪墊，還放了塊沉木供其棲息。陽台中央放置一個水盆，水是晾曬過的，供蜥蜴飲水與洗澡。每天喂一次麵包，偶爾喂一些生菜或蘋果來提高它們的體質。周末時候逮幾條蟲給它們吃，一隻蜥蜴一次最多可以吃6條蟲。有閑心的時候冉君天還會去捉些蟋蟀和青蛙來給它們改善夥食。

有一天最大的那隻長尾鬣蜥突然從玻璃缸裏爬了出來！三下兩下的，它就爬到了陽台房子橫梁那個地方，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冉君天怎麼哄它，它都不下來，不吃不喝在橫梁上呆了三天。最後，冉君天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它下麵，絮絮叨叨跟它講了一個鐘頭的道理，它才終於乖乖回到了自己窩裏，後來再也沒搗過亂，也是從那天起，它跟冉君天成了無比默契的摯友，彼此對望時能產生出一股神奇的感應。

冉君天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朋朋”。

冉君天不喜歡社交，更不喜歡喝茶打牌，在海欣市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忙完公司業務之後，跟妻子陳柳也沒什麼話好說，沉浸在蜥蜴世界裏是他最大的享受。收到匿名電話威脅後，沒有重要應酬他更是很少出門，跟“朋朋”呆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

很多人覺得蜥蜴是醜陋、可怕的動物，但冉君天對蜥蜴的感情卻日漸深厚，尤其是“朋朋”。它性格溫順內斂，顏色豔麗，沉默和聆聽是它令冉君天最最心儀的優點。在思考重大問題的時候，冉君天總是把“朋朋”喚到跟前來與他麵對麵坐著，隻要他不挪動，“朋朋”絕對一直靜靜呆在原地，瞪著一雙深邃的大眼睛望著他，彼此可以這麼對視一個小時！

今天是個陰天，剛剛下過雨，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泥土的腥氣，烏雲在天空翻滾著，還有一場暴雨在即。冉君天心情鬱悶，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他推開門來到陽台上看望他心愛的蜥蜴。長尾鬣蜥搖頭擺尾迎了出來，冉君天坐在椅子上，“朋朋”和另外兩隻長尾鬣蜥依次坐在了他的對麵，一本正經憨態可掬，冉君天笑了起來。

掏出手機看，神秘號碼今天居然沒有發信息過來，這反倒令他有些意外。是不是淩飛鷹托的人已經跟對方接上頭了？他凝望著“朋朋”輕聲問：“你說這事算過去了嗎？”

陽台門被呼啦一下推開，冉君天嚇了一跳，長尾鬣蜥們更是嚇得忽悠躲回窩裏去了。

“我弟弟看好的那套房子你怎麼還不去跟那老板談？再不去付款人家要賣出去了！”陳柳頭上裹滿了卷頭發的滾筒，每個滾筒都像一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硬刺直逼冉君天。

“他買180平方米的房子是不是太大了點？”冉君天眼睛望著“朋朋”，它又從窩裏重新爬了出來，其他幾隻被陳柳驚嚇的蜥蜴還沒有膽量馬上出來。

“你什麼意思？” 陳柳一跨步橫在了冉君天跟前，剛好擋住了“朋朋”。 冉君天把身子偏一偏，好讓自己能看得見“朋朋”。

“現在房價那麼高，他的工資按揭供180平方米的房子，負擔太重了吧？他們兩口子其實也不用住那麼大的房子。”

“要買房就一次到位，現在買套小的，將來又要換大的，更浪費錢！再說了，怎麼要讓我弟弟去按揭呢？白白給銀行賺利息，你先替他墊付了以後他有錢慢慢還你不行嗎？”

“他是有工作有收入的人啊。”

“我弟弟他那點工資怎麼夠買100多萬的房子！你不會算算術還是怎麼著？你先幫他墊付著有啥不行？再說開發商賈總是你的朋友，跟他談談讓他優惠下浮幾個點嘛。”

冉君天沒有答話，彎腰拿了條蟲子遞給“朋朋”吃。

“人家銷售的打電話來催了，如果下周二之前再不付款，那套房子就要賣給別人了！”

冉君天依然專注地望著“朋朋”，“朋朋”也抬著頭定定望著他。

“要不，我給賈總打個電話？”陳柳說著就拿起手機開始撥號，冉君天站起身奪拿過她的手機掛斷。

“你是什麼意思？”陳柳惱怒地望著冉君天，冉君天的眼睛望著蜥蜴。

“看來我弟弟在你眼裏還不抵一條臭蜥蜴呢！”陳柳轉身摔門進屋去，帶翻了放在腳邊的籮筐，給蜥蜴們準備的蟲子灑落了一地，“朋朋”充滿同情地望著他。

冉君天歎了口氣，戴上手套把那些蟲子一條條撿回筐裏，托起“朋朋”放到肩膀上。“朋朋”懂事地趴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它知道又可以跟冉君天出去散步了，說不定沿途還可以找到些蟋蟀和青蛙打牙祭呢。

剛走出院子，手機信息聲就響了起來，冉君天打了個激靈，“朋朋”也在他肩膀上跟著顫了一顫。準又是威脅著倒計時的信息！

眼不見心不煩，冉君天不願意拿出手機來看，這個雷雨前的下午，剛才被陳柳攪和的心情，已經夠陰霾的了，此刻他隻想靜靜地帶著“朋朋”散步，不想再被打擾。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冉君天重重歎了口氣，看來享受一個寧靜下午是不可能了。

是朵霞打來的，她邀約冉君天去喝茶。

這個朵霞曾經同冉君天在那個偏遠的礦山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他離開礦山後，朵霞沒有繼續做礦而去做了房地產，奇跡般接連開發成功了幾個大樓盤。打聽到冉君天在海欣市，她就輾轉到海欣市來發展地產，不久就在海欣市鬧出不同凡響的動靜來，“房地產大鱷進駐海欣市”，“女富豪投資數十億打造全新居住哲學”，媒體報刊上經常刊登著這樣的顯著標題。

聽說冉君天最近在搞舊城改造和房地產開發，朵霞與他協商聯手合作開發，但冉君天很猶豫。目前他的確非常需要與一個強勢企業合作，但是每次與朵霞單獨在一起時，總會從她的眼光和言語中感覺出對舊日戀情的依依不舍。冉君天不知道該如何去加以澄清，他想尋求一種既不傷害自己家庭，也不違背社會道德的方式，去延續朵霞同他之間的友誼。

朵霞說最近迷上了普洱茶，讓冉君天趕緊給她找個精通茶道的老師專門學習。

冉君天馬上想起“若塵茗居”的老板娘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