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節課是數學課，老師是一個有點禿頭的和藹老頭。

不過也就是看起來比較和藹了，上課可是一點也不和藹，就是一個教數學的凶老頭。

“聽說我們班來了一個新同學，什麼都沒說就直接安排進咱們班了，站起來讓我認識認識？”台下頓時鴉雀無聲像靜止了一樣，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薑青禾才猛的回神站了起來。

老師沒說她走神什麼，擺了擺手問“自我介紹一下？”薑青禾咽了咽口水，調子軟軟的“薑青禾，似茹的。”

老師悠悠的渡著步子走下來，本以為是有什麼問題，薑青禾抓緊了袖子有點緊張，結果老師伸手一拍邊上的蘇知曉“啊”的一聲。

“你發什麼呆？”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盯著蘇知曉“上課呢！你是考上清北了嗎？還是保送了！”

站在旁邊的薑青禾一個激靈，小幅度的抖了一下被嚇了一跳。

邊上的蘇知曉哼笑，有點甜意“老吳你幹嘛啊，不就是清北嘛？”她頓了頓又道“有空再說。”

“有空有空有空，我等到退休你都沒空吧？”吳老師沒好氣的說“第一節課就帶著同桌上課走神，你們兩個都給我去走廊站著去！”

沒等吳老師說完蘇知曉就趕緊拉著薑青禾走出去了。

還在上著課0班班長帶著新轉校生在走廊罰站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年級。

卷子翻閱引起了沙沙聲，兩名少女站在走廊上，微風拂起裙邊伴隨著少女的碎碎念念。

“老吳這個凶巴巴的老頭囉嗦的很，抓著個人就叨叨個不停。”蘇知曉把演算紙遞給邊上的薑青禾，頭也不回的埋頭苦幹。

教室裏傳來老師的大嗓門“蘇知曉我讓你罰站，沒讓你聊天！”

一個頭發稀少的腦袋從門邊冒出，看清門外後尷尬的咳了一聲又進去了，留下外門偷笑的少女，輕哂的笑聲被風傳到各個角落。

“看吧，吃癟了。”蘇知曉笑著聳了聳肩。

身旁傳來了很輕的哼笑聲特別輕，蘇知曉瞳孔微微放大看著薑青禾伸手抓了抓她的手“薑薑！你剛剛笑了。”

薑青禾撫平嘴角，恢複了平常的冷漠，心生了逗蘇知曉的心思，“沒有”。

“我不管！我看到了！”她搖著邊上的人的手臂，耍無賴。

“你沒看見！”

“我聽見了。”

夏日的風帶著揮不散的熱意，下課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

人海如潮， 別班的同學不斷“路過”0班門口，大家都一副看熱鬧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興許是0班都是自己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如今也被罰站一是新奇，二來倒也是變相出了自己的惡氣。

原來好學生也會被罰站。

老師收好教室走出門，語氣有點看熱鬧的意味“你倆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吳老師看了看四周，也許是給倆人留點麵子開口道“你們圍在這幹什麼？”一個個都沒事幹嗎？”頃刻間，圍觀的人作鳥獸而散。

吳老師沒好氣的拿走了兩個的卷子留下一句“錯的太多你們就完蛋”就走了，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但帶走了兩張試卷。

倆人回到教室就有三三兩兩的人圍了上來，時不時傳來了戲虐聲，薑青禾淡淡的笑了笑。

他她看著蘇知曉，想著，她人緣真的好好。

臨潯高中的生活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每天一樣的上課下課，中間偶爾有點小插曲，放學後住宿的同學們像燒沸的開水一樣人聲鼎沸，大家像撒豆子似的從四麵八方撤向食堂。

而她，有點想那個人了。

這裏沒有似茹的朋友們，臨潯很好但她還是免不了想念。

下課鈴聲響起，頃刻間傳遍各個角落，眨眼教室空了大半，零星幾個在後麵慢吞吞的收拾。沒一會便空了有點校園獨有的靜謐。

薑青禾望著透過窗戶散空在黑板的暖陽，懷著希望而出的光芒。天邊透著丁達爾效應的光柱。

她看的有點入迷，以至於蘇知曉又回到了教室她都沒察覺。

“薑薑，你不回家嗎？”邊上倏地發出聲響，她不免一驚，撫了撫胸口，“晚點回。”

桌肚被翻的很響，蘇知曉哼著歌，她掏出桌肚裏的手機邊聽蘇知曉的話“我哥說讓我等他去吃飯。”

像自顧自的說話，她手指翻動著手機，「知南」裏的消息活躍。

雲逸熱衷於熱鬧，枝葉偶爾亨他兩句。纖細的手指飛快地劃動。唇角勾起一抹笑，自己都沒發現。

踩著桌杠一晃又一晃的搖著。正打算拍下桌麵的一片斜陽，光束忽然被遮住，視線上移影入眸子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白紫相間的校服外套。大腦宕機了一秒。

不對高三的校服怎麼在這？

“你……找誰？”也不知怎麼什麼原因她心裏有點發毛悄然藏起手機。

一雙鹿眼向上看，校服的主人頭發有點長遮住了眉峰，逆著光顯得蓬鬆柔軟。

眼皮半撩著有點卷懶，眼神又有點冰冷，下顎下弧度流暢，突出的喉結緩緩滾動著。

她匆匆一撇，就想到了江南水鄉的溫柔。隻是眼神太冷了。“吃飯”一道清亮好聽的聲音落在頭頂。

薑青禾愣了一下，順著目光看去，視焦點落在了蘇知曉身上。

腦子突然回想起蘇知曉的話。

我哥說讓我等他去吃飯。

不知怎的晃了神，脫口而出“哥。”

“嗯？”男生從不遠處移來視線，少女慌了神連忙擺手“不，不是。”

一雙手環住她的脖子，水鄉的調子傳來，在耳邊蕩漾開“薑寶，你怎麼知道這是我哥的？”

她偏過頭，猛地發現其實兄妹二人長得挺像的，隻不過是氣質不同，分開著反而很難想到一起。

蘇知曉指了指邊上的人開口道“這是我哥，蘇知言。”

順著指向看去，少年的麵部被暖陽切割柔化了冰冷的氣息，淩厲的眉眼蹙了起來。

應是反感這道目光，但她看的有點入迷，絲毫沒有意識到。

蘇知曉見人沒反應也沒生氣，收拾好包拉著蘇知言走了。

手機震得手心發麻，薑青禾。回過神來重複剛才被打斷的動作。手機裏堆了一堆消息。置頂的一欄尤其晃眼。

7:40am[枝葉：新班級怎麼樣？]

9:20am[枝葉：早餐別又不吃。]

最後一條是沒多久前11:55。

枝葉：放學了吧？別忘了吃飯，回家注意安全。

盯著聊天欄上方的名字，眼睛有點發酸，一滴晶瑩滾燙的淚打在屏幕上。

[Tiamo：挺好的，但我想家了。]

正午臨潯的夏天微風都帶著暖意，她趕上公交回到家裏。

玄關亮起暖燈，廚房傳來水聲，薑青禾以為是請的阿姨，但是卻忙碌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她沒想到是薑父。

她很少見到他，年幼裏父母都繁忙後來兩人離了婚更是少見。

內心記憶深處的那個父親其實有點模糊了的。她依稀記得當時父親曾她像公主一樣。

商業圈裏整日一絲不苟的男人此時身穿居家服與淡粉的圍裙有點好笑的滑稽。

“阿枳回來啦，快洗手吃飯了，爸爸做了你最愛的排骨。”

用力晃了晃腦袋輕笑著應聲，洗手坐在餐桌上已經放滿了菜，無一例外全是她愛吃的。她隻需要像小時候一樣乖乖坐著就好。

一頓飯好像格外的漫長，薑父在笨拙的表演，想要補回那些逝去的時光，自己生疏客套的回應很刺眼，隻能胡亂吃幾口便找了理由出門。

她有點不習慣，也許是過了太久她有點壓著了。

小區人工湖麵泛起漣漪 ，薑青禾無目的的走著，春風拂過帶著點溫熱的氣息，不遠處有交談的聲音傳入耳中又被微風吹散。一粒小石子停在腳邊聲音也隨之靠近。

“叫你呢，小……”男聲話風一轉“小矮子”一隻手拍了一下自己發頂。

她轉過身溫軟的聲音有點嗔怒的無奈“我不叫小矮子！我有名字。”

身後站著一個男生，身形健壯，很高挑。一看就是運動型的男生很陽光，頭發因太陽照射而 現出染成的暗紅。

薑青禾抬頭看著紅毛，思緒一下子拉回到剛到臨潯的那個晚上。

“陳羨！”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將她又拉回思緒，從男生高大的身影裏穿出一個女生，頭發拂過臉頰女生嬌小的鵝蛋臉露了出來，像悠揚的江南水調。

不是蘇知曉是誰。

世界真小。

“我叫陳羨，你好。”他抬手捂住了蘇知曉的嘴，露出一口白牙。

蘇知曉張嘴咬了一下他的手心的軟肉，不重，輕輕的，少年卻觸電似的彈開。

“喂，你至於嗎？還有你怎麼可以打薑薑的主意！”蘇知曉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像隻護犢子的雞媽媽。

“哥這麼帥，哪不配了?”言畢還撫了一下頭發，一個很自戀的表情。

安靜了三秒，蘇知曉笑罵道“你哪哪都不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一道很輕的笑聲伴風而傳，陳羨捅了邊上的蘇知曉一下，“喂，她會笑唉。”

蘇知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才不會笑。”

薑青禾看著兩人打鬧很幼稚但也露著親密。輕笑了下，沒想到會這麼讓人驚訝。

兩人又在打鬧，向幼稚園的小朋友，一雙鹿眼浮上羨慕的神色，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低穀。

她腳尖向外移，一頓不遠出了紫荊樹下站著一個高挑的少年，線條凜厲好看，他俯頭看著手機後頸的棘突明顯，整個人像一張漂亮的弓。

薑青禾禮貌地笑了笑，最終退到了一邊。

從兜裏掏出了手機，纖細的手指翻動著屏幕，群裏還停留在雲逸他們周末要去玩劇本殺在組人的那裏。

風直直的吹來，弄得她眼眶發酸，鼻頭也酸了起來，她仰著頭不讓自己流淚，隻有眼眶流下一抹微紅。

在一個地方真好。

手心的手機震了一下，她點開彈窗的消息，垂著看著。“沒事，我們一直陪著你。”

往上還有幾條，也不知是怎麼她沒看見。

12:08[枝葉：到家了告訴我。]

12:20[枝葉：有不開心的要跟我說。]

12:41[枝葉：我一直在。]

盯著手機裏的消息，她內心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不重，但撫平了傷痕，晶瑩滾燙的淚珠砸在了屏幕上。

微涼的指尖拂過眼睫，傳來心疼的聲音“薑薑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蘇知曉語氣裏滿是心疼，幾乎是下意識，她暗滅了手機，頓了兩秒，似乎覺得不好，對蘇知曉笑了笑。

“小小，我沒事。”薑青禾胡亂擦了一下眼淚，沒再說為什麼。

因為不善交際，所以幹脆就不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