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五日後，我避開眾人，獨自在房中凝結精血。

過程需屏氣凝神，引月華入體，周身會散發異香。

往常，陸修遠這個時辰早已安歇。

可那晚，他因擔憂林婉兒的病情，輾轉難眠。

異香滿溢，飄出窗外時，被他聞到。

他心生疑竇，以為房中進了什麼精怪。

“月兒？月兒？”

他在門外低喚。

可我正處在關鍵時刻，無法分神應答。

情急之下，他竟一腳踹開了房門。

看到月光下，我周身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額間一點殷紅若隱若現，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心中一歎，知道身份終究是瞞不住了。

收斂了神力，額間的精血滴落玉瓶。

“夫君，我......”

“你究竟是誰？”他聲音顫抖，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夫君，我乃嫦娥後人。”

“這是神翼精血，可解林姑娘身上的奇毒。”

我剛將玉瓶遞過去，就被他一把奪過。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嫦娥後人？神翼精血？”

他喃喃自語，隨即臉色一沉，“所以，這七年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並非有意欺瞞，我隻是想與你做一對平凡夫妻，不想這些俗世之外的事情打擾我們的生活。”

“平凡夫妻？”他猛地拔高了聲音，眼中怒火翻騰，“你既有如此神物，為何不早些拿出來救婉兒？”

“你可知這幾日婉兒受了多少苦楚？你可知我有多麼擔驚受怕！”

“若非我今夜無意撞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袖手旁觀，看著婉兒去死？”

他的質問如同利箭，句句紮在我心上。

“夫君，你誤會了。”我急忙辯解。”

“精血每月隻能凝結一滴，上個月的我早已用掉。”

“今日才是再次凝結之期。”

他冷笑一聲，顯然不信，“用在何處了？莫不是又編了什麼謊話來騙我？”

我無法說明真相，隻能搪塞過去。

“我之前已經用我的心頭血為林姑娘壓製了毒性，否則她撐不到今日。”

“心頭血？”陸修遠眉毛一挑，語氣中滿是嘲諷。

“幾滴普通的血罷了，也值得你拿出來邀功？”

“蘇月，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原以為你溫柔善良，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自私冷漠之人！”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用了我的精血，林婉兒體內的毒素很快就被清除了。

但因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她的臉上還是留下了幾塊指甲蓋大小的暗色毒斑。

女子容貌何其重要。

林婉兒為此整日以淚洗麵。

陸修遠心疼不已，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我。

“若你早些用精血救治，婉兒怎會毀容！”他對我怒吼。

我張了張嘴，想說我已經盡力了，為了凝結那滴精血也付出了代價。

可看著他那副認定了我是罪魁禍首的模樣，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自那以後，陸修遠待我，便與從前判若兩人。

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婉兒身上，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為她遍尋名醫，搜羅各種名貴的藥材，隻為能淡化她臉上的毒斑。

而對我，則隻剩下冷漠與猜忌。

他甚至搬去了書房居住，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多餘。

府中下人見風使舵，對我的態度也漸漸怠慢起來。

我成了這座華美府邸中，一個多餘的、不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