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纖映身邊盡都是才華橫溢的侍女,和她們聊天也非常有趣,蓮見本身不是很擅長言辭,就側耳聽她們說話,然後下意識的去摸合歡餅來吃,咬的時候有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惡狠狠。
但掩在袖下被沉羽握住的手卻也始終都沒有抽回來。
外麵雨聲潺潺,蓮見忽然就模糊的想起來,沉羽討厭雨水,別讓他被淋到了,就下意識的挪了挪身子,擋在了他旁邊,正和屏風對麵的侍女說些什麼的沉羽被她弄得一愣,向她看來,眨眨那雙眼睛,忽然就很得意的笑開了。
於是一瞬間,蓮見隻想拿合歡餅塞進他喉嚨。
就在她悶悶的又一口咬過去的時候,正聽到沉羽和對麵的侍女酬答,這個還未加冠的少年,卻已經十足的優雅,連吟誦詩歌的聲音都異常的美妙。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雨漸漸小了,空氣裏飄著香料濃重的味道,遠遠的似乎是對屋的侍女彈起了琵琶,沉羽的聲音是屬於少年的清澈優美,仿佛連潮濕的空氣都能震動。
我在東屋櫓下立,斜風細雨濕我裳。
披散著一頭幾乎長及腳踝的黑發,一身白衣的少年正和侍女一人一句的唱答楊柳詞,他這樣唱著,聲音和麵容一樣美好無瑕。一瞬間,連簾子對麵尖牙利齒的侍女都凝滯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本來悶頭吃合歡餅的蓮見抬頭,毫不猶豫的用平板的聲調答了一句:“此門無鎖又無閂,一推便開無阻當。”
於是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片刻之後,纖映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來,所有侍女也終於都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沉羽也被她楞了一楞,然後小心翼翼地看她,湊過去低聲問她,“蓮見,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麼麼?”
“知道啊。”她答,然後一向清澈無限的眼睛眯細,微微滲出一線可愛的狡猾,她便也湊近身去,伏在他肩頭,清澈的聲音尾音微妙的挑高,“請你自己推開門,我是你的好妻房。”說完這句,沉羽聽到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滲了一種情色因子的聲音頓了頓,在自己耳邊繼續說,“哪,我就是不想別人對你這樣說。”
然後沉羽感覺到,自己的側麵被輕輕親吻了一下。
他們這個角度,是屏風的死角,對麵眾人誰也看不到,於是,就沒有人能理解,為什麼之後沉家的少爺都一副偷了腥的貓一樣得意的神色。
然後當天夜裏,沉羽偷偷翻牆溜到了蓮見所在的女眷房間,沉羽把蓮見壓倒在了衣褥之中,笑得囂張燦爛的少年對身下麵無表情的少女說,我知道你喜歡我,蓮見。
然後,就在蓮見眯細眼睛,準備反擊的時候,沉羽忽然非常非常溫柔的笑了。
他慢慢對蓮見說,因為,我也喜歡你。
喜歡喜歡,非常喜歡。
沉羽撲上去,一疊聲近乎撒嬌的喜歡聲中,感覺到有手臂纏繞上了自己的肩胛,耳邊是柔和的聲音,不大,但是堅定。
嗯,我也喜歡你,非常喜歡。
他聽到蓮見對他說,永遠在一起吧,好麼,即便我拋棄了我自己,也不會離開你。
那是淅淅瀝瀝的夏雨裏,十五歲的少年與少女的誓言。
當兩個小團子在滾來滾去滾累了在衣褥裏滾成一團胡亂睡著了的時候,蘭台令前來拜訪永順帝寵妃。
雨後的天空水洗一樣湛藍,空氣柔軟的濕潤著,這樣月夜之下,襯著一池碧波,那個踏歌而來的男子就仿佛是謫仙一般,穿花拂柳,手中扇子一色泥金,開闔之間,扇底風流。
到了纖映禦帳之前,沉謐悠閑的靠在板橋上,手中扇子徐徐展開,凝神分辨了一會兒,笑道;“迦羅香?夫人在調香麼?”
與對待蓮見和沉羽不同,麵前的屏風和帷幕是細細密密遮好的,隻有一點燭光從紙罩裏透出來,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優雅的女子身影。
“蘭令真不愧是風雅之人。”纖映的聲音響了起來,笑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個古方,正想趁這樣露濃雲濕的晚上試香。”
說到這裏,帷幕輕輕掀開,侍女推出一個香爐,下麵一方軟綢,別出心裁的在白色的巾麵上用銀泥鈿出飛鳥和月光,燭火映動,幾隻白鳥仿佛隨時會振翅飛去一般。
“呀呀,要我這個粗俗之人品香,可別糟蹋了。”這麼笑著,沉謐還是托起香爐,手中扇子輕輕扇動,一股略帶清澀的清雅香氣便在鼻端縈繞,似乎很濃烈,但是仔細嗅去,卻沒有了,放鬆神經的一瞬,又無聲無息的滲了進來,確實是一等一的好香。
“毫無瑕疵。”他笑著放下香爐。
聽他這麼說,纖映悠然的說,“上一個禮物被沉羽公子拒絕了,這爐香既然蒙蘭令青眼,就當我送給沉公子的禮物好了。”
聽到這裏,沉謐略頓了一下,好奇一樣把身子壓低了些,“哦,什麼禮物會被公子拒絕呢?”
“合歡餅。”纖映若無其事地說,“不過公子說他目前沒有成親的意思,我便也隻好換一件了。”
沉謐想了想,笑了起來,他悠閑的舒展身體,向後一靠,以一種非常優雅的姿勢微微扯鬆了領口;這樣本應是粗野的動作,由他做來,卻說不出的從容自然。
“成親這種事情,自己的意思固然很重要,但是長輩的話還是要聽的,反正大丈夫三妻四妾,以後有心愛的姑娘再回來也就是了。”
“呀呀,這就是男人的心思呢,總是要我們想著,‘對女人而言最榮耀的並不是一人獨得丈夫的愛,而是在眾多女子之中特別受到寵愛’,這樣的發言會讓女孩子哭喲。”說到這裏,纖映俏皮輕笑,話題卻是一轉,“不知道蘭令給公子準備說的是那一家的親事?”
“啊,是錢貴妃的侄女。”
錢貴妃深受永順帝寵愛,雖然早逝,但是膝下二子一女依舊深受皇寵,聽到這裏,纖映眼神慢慢一凜,沉謐依舊語調悠悠然,“這樣好的親事,其實是沉羽高攀了,容不得他說不。”
“強迫弟弟可不是好哥哥該做的喲。再說,公子年紀也不大,那樣品貌,總要期盼更好的姻緣才對。”
“……”聽出話裏有話,沉謐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合手中扇子,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頓了頓,纖映慢慢說道:“說起來,我有個妹妹,姿容在我這做姐姐的看來,總比我強些,亡父昔日裏寵愛得如珠如寶,本想送到東宮那裏的,但是一想到東宮那裏已經有了極受寵愛又生了子嗣的太子妃,加上舍妹又天真一如弱柳,年紀也還幼小,年方九歲,最早及笄也還要三年,她的母親出身又不是很好,便躊躇起來。我倒是這樣覺得:出身尊貴又入宮早的妃嬪們受寵是理所當然,舍妹年紀幼小,倒不如在公卿裏擇個合適的人選,我和先父也能放心。”
這樣一番話說來,已經是暗示沉謐,想要把她的妹妹嫁給沉羽,隻因為沉羽今年加冠,而纖映的妹妹還需要三年才能著裳成人,所以才有總要期盼更好的姻緣這樣的話。
而就在原纖映說話的時候,沉謐腦子裏已經飛快計算。
沉羽屬於卯起來什麼都能幹出來的人,年前時候他曾試探過沉羽,沉羽對於自己加冠後成婚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但是現在忽然轉變為肯定的拒絕,他若要強逼,那麼到時候什麼亂子都有可能出。
原纖映今天邀請沉羽到他這裏來,就是算準了自己也一定會來,就沉羽的婚姻這個問題,先試探了沉羽,現在又來試探自己。
錢貴妃已經過世多年,她的影響力正一點點衰退,而他麵前這個女子的影響力卻在一點點增加——並且毫無疑問的可以預期,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原纖映的影響力將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比擬。
這麼一想……和這個女人結為親戚……唔,似乎是不錯的主意。
想到這裏,沉謐便慢慢笑了起來,
他本就生得一雙顧盼生情的眸子,此時已經快要淩晨,如鉤的月色漸漸淡了下去,天空是一種清澈的青灰色,他那樣微笑著,眼角眉梢就朦朦朧朧有了一層撩人意味,他起身去院中摘了一枝猶自帶著露水的楊桐,用泥金扇子托了,遞給了身邊的侍女,向著帷幕後的纖映微微躬身。
低頭一瞬,鬆脫的領口露出了一線修長的頸項,白色的肌膚,黑色的發線,在清晨的晨光中,忽然就帶了一種形容不出,無法無天的情色感,讓身邊的侍女也不自覺的羞紅了臉頰。
看著楊桐連同自己的扇子呈給了纖映,他曼聲吟道:“楊桐之葉發幽香……”便慢慢向沉羽他們居住的院子走去。
扇子和楊桐呈到了纖映麵前,這個權傾天下的女子一瞬間有些微的怔然,然後長長的袖子掩住了嘴唇。
他已答應了這樁婚事。
“……我今特地來尋芳麼……”念誦著沉謐所吟楊柳詞的下半句,纖映慢慢的微笑,一點一點鬆開手指。
笑容透明到近乎蒼白,仿佛脆弱得隨時會破碎,卻又偏偏滲出一線酷寒。
楊桐葉片輕輕滑下,在那把泥金的扇子即將落上地麵的刹那,她忽然抓緊,再不放開。
“啊啊,成功了。”她低聲喃語。
沉謐到了沉羽和蓮見房間的時候,天色微亮,兩隻小團子還抱在一起酣睡。
看著這兩個依偎的孩子,想起沉羽不願成親的發言,覺得自己心裏不願揣度的某些東西看樣子已經躲避不掉,沉謐歎了口氣,眼神柔和的看了他們片刻,慢慢在床榻邊俯下身子,唇邊現出了一個溫暖的笑意,然後——一手一個的拎了起來。
兩個孩子悚然睜開眼的時候,麵前就是蘭台令溫柔無比的笑容。
那個以風流瀟灑冠蓋京華的男人異常溫柔的對瞬間清醒的孩子們笑了一記,菲薄的嘴唇裏吐出兩個詞,“烤兔子和紅燒兔子。”
啊?蓮見也楞了一下,和被拎在左手裏的沉羽對看一眼,兩個人一起齊齊看向了沉謐。
沉謐的笑容越發優雅從容,“啊,選一個吧,你們的食用方式。”
於是沉家和燕家的繼承人就這樣被蘭台令碰碰作響的拖走了。
被丟上馬車,沉羽心有餘悸的活動了一下被捏得生疼的頸子,忽然歎了口氣,“啊,再過幾天就要加冠了呢。”
蓮見隻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沉羽看了看她,眨眨眼,笑著湊過去,笑道:“……我才不會和別人成親,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喲。”
“……”蓮見繼續沒說話,伸手一把他推開,沉羽也不以為忤,笑著靠向身後的車壁,向蓮見平伸出手,也不說話。
“……”蓮見維持最初的表情,然後歎了口氣,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被對麵立刻笑開的少年牢牢握住。
“哎,蓮見,今天回京城之後,給你看我的第二個秘密。”
這麼說著的時候,少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仿佛終於下了什麼決定的表情。
沉謐把兩個少年丟回老宅之後,把這兩個亂跑的小兔崽子狠狠的罵了一頓。
罵得方向麼……呃……頗有點神妙。
沉謐沒罵他們偷偷跑走不對,而是罵他們跑走也就罷了,居然笨到被抓個現行,這才不可饒恕啊之類。
好容易沉謐罵爽了,轉身進宮,沉羽抓了抓頭發,拖起蓮見要一起去洗澡。
蓮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抽飛了他,隻冷聲道,就是恩愛夫妻都沒有一起入浴的道理,這種事兒,前朝荒淫如末帝都幹不出來——
正在少女嚴肅端正著一張臉巴拉巴拉的時候,沉羽這貨完全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蓮見就拖進了浴間。
炸了毛的少女一按腰間短劍,恨得想把廉恥二字刻在這貨臉上的時候,少年笑嘻嘻的對她說,蓮見,我說過了,要讓你看我的另外一個秘密。
不知怎的,這一句話就把蓮見定在浴間,她定定看了沉羽片刻,把手用了一甩,道了一聲放開,沉羽這回不拉著她了,慢悠悠拿眼看著她,笑吟吟的放開。
唇角一彎,沉羽又看了她一眼,拎起地上的浴桶,在向自己兜頭澆下——
水花四濺,他對蓮見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哪,看好了喲~”
他說,“惡鬼來了喲。”
水花落下的同時,沉羽腳下湮開了一片詭異的墨黑。
就仿佛什麼異獸終於厭倦了偽裝,露出了真實形態。
一頭長發被他鬆鬆甩下,從發根開始,一點點褪去墨黑,其下,是金黃燦爛的顏色。
一身全是墨跡,沉羽看著張大眼睛,說不出來話的蓮見,唇角微笑越發大了起來,他悠悠然地說:“就是這個樣子,娘才不肯承認自己生了一個怪物嘛。要不是跟我一起生下來的雙胞胎姐姐死掉了,我又是爹的遺腹子的話,我大概會被掐死吧。”
原來是這樣。
母親無法接受自己生出來的是有異於常人的孩子,長久長久歲月的積累下,發狂的母親終於徹底的扭曲了。
那個怪物一樣的兒子一出生就死了,活著的,是美麗端莊的女兒。
大概,那個母親從來沒有呼喚過自己兒子的名字吧。
小羽小羽小羽——阿羽是不存在的,在母親的意識裏,從未存在。
所以那個下雨的日子,他遮蔽了她的眼睛,牽著她的手奔跑在無垠天地。
但是,曾經是那麼努力守護的秘密,沉羽如今卻毫不遮掩的暴露在她麵前。
是因為……喜歡,和,信任了吧?
由最初看到那頭燦爛金發的震驚裏掙脫出來,蓮見想了想,向麵前的少年伸出手,“阿羽,過來好嗎?”
被呼喚了名字的少年一愣,然後臉上忽然就有了淡淡的笑容。
“蓮見,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給你看。”
“嗯,我知道。”蓮見一向沒有弧度的唇角微微上彎,她還是伸著手,“所以,過來吧。”
沉羽想了想,走了過去,然後被蓮見緊緊擁抱。
黑色的水漬隨即染透蓮見,她輕輕在少年耳邊說:“很漂亮。阿羽的頭發的顏色,象雷光一樣美。”這麼說著的時候,蓮見覺得懷裏的身體似乎震動了一下,然後她更加用力的摟緊他,“我在邊關的時候,曾經偶爾看到過從大食來的商人,他們也是跟你一樣的頭發,但是,都沒有你的顏色美麗。”
知道她在笨拙的告訴自己,在她眼裏,沉羽就是沉羽,從來不是怪物,也不是其他任何。
沉羽於是低低笑了起來,然後在抱著他的少女毫無防備的時候,扳起蓮見的頸項,親吻上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的嘴唇。
沉羽青澀笨拙的分開少女的嘴唇,試圖卷出對方的舌頭,卻被蓮見慌亂合上的牙齒咬疼了舌頭,然後分開的時候又撞到了牙——即便是什麼都不懂,連接吻都笨拙無比,讓對方嘴唇破皮,這樣的一個吻,卻誰都沒有退開,反而是更加迫切,想要更多的感受到對方。
疼痛也好,甜美也好,甚至於慢慢從傷口滲出的鮮血也好,隻要是你的,你給的,我都想要得到。
一吻結束以後,蓮見伸手掬起沉羽金色的發絲,喘息著凝神想了半天,才慢慢說道:“……怎麼看,都覺得很美呢。”
沉羽看著蓮見白皙掌心自己那束徹底洗淨染料的頭發,忽然笑起來,“啊,是啊,第一次覺得這個顏色也很漂亮呢。”
說完,他灑脫的把長發向後一甩,“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不再染發了。現在已經不是在母親身邊,我生而這個樣子,不需要任何遮掩。”
那是,對於自身這個存在擁有絕對自信,才會有的態度。
“……”蓮見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禁也柔和了眼神,她沒說話,隻是輕輕點頭,換來的是落在嘴唇上,一個輕輕的吻。
當天晚上回到老宅的沉謐看到的就是斜躺在床榻上,大大方方披散著一頭金發,讓蓮見幫忙擦幹的沉羽大爺。
對於他這個決定,沉謐隻是揉了一下眉心,對他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打算這個樣子去加冠?
沉羽點頭。
第二句:你很可能被當成異端,從此被逐離京都。
沉羽懶洋洋回話:阿謐你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對吧?
沉謐:……
最後,沉謐起身,對他說了一句:金發的不是鬼就是神,你自己選一樣變吧。
望著沉謐離開的身影,蓮見看向自己膝蓋上笑得一臉得意張狂的沉羽,後者察覺到她的眼神,越發猖狂。
“你也覺得阿謐是個好哥哥對吧?”
心裏的話被他說了去,蓮見的眼神柔和了起來,“嗯,他很愛你。”
“這是理所當然吧,做哥哥的要保護弟弟,要疼他,對他好,滿足他任性的要求。”看著這時候才露出一點少年意氣的沉羽,蓮見靜靜的彎了彎唇角。
“大概吧……我離開家的時候,我最小的妹妹才六歲……小小的一團,話都說不太清楚,但是已經知道要我抱了……”
就是從那時候起,發誓要以自己的力量守護親人,戰場那麼殘酷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妹妹們隻要在家裏孝順母親,安安穩穩長大,嫁個好人,這樣就好。
“……當哥哥姐姐的都是這個樣子啊,我也想快點長大,這樣阿謐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說真的,我覺得你一直這麼下去,蘭令大人會越來越辛苦的。”
聽到這句,沉羽楞了一下,看著一本正經這麼說的蓮見的臉,大笑了起來。
“啊啊,是啊是啊,總之弟弟妹妹們的事情,就讓哥哥姐姐去傷腦筋好了。”
他這樣很幸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