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家,在東部高尚社區,四層的小樓住著四戶人家,羅念莊家在二樓。
羅念莊邊開門邊說:我媽媽去香港了,家裏隻有我。
羅念莊沒有開燈,而隻直接的,送我進臥室,猛地掀開床罩,說:今天夜你占領我的地盤,我去占領媽媽的地盤。
他開始收拾枕頭,那種軟軟的,枕上就陷進去的枕頭,軟著他的清爽氣息。
我說:羅念莊……
他豎起一根手指:噓——!你的任務是好好休息,我的任務是做你的仆人。
羅念莊拍拍床:恩,你可以躺下了。
我忽然想起應該對他說謝謝的,輕輕說了,羅念莊裂嘴笑,有一點壞壞的,抱起我,輕輕放到床上時忽然伏在我耳邊說:不要謝,讓我這樣照顧你一輩子吧,好不好?
他神情嚴肅而天真,絕然沒有玩笑的樣子。
我的心一疼,第一次,突兀地感覺自己有一些肮臟。
別著臉看窗外,明綠色地燈打在外麵的牆壁上,在顏色稀疏的冬天,它在外牆上營造一些虛假的綠。
羅念莊拍了床頭燈幾下,調整燈光亮度,光線逐漸暗昧起來,羅念莊盯著我笑一下,輕巧地將我額上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這種光線裏,你像朦朧的皮影戲。
我望著他,沒說什麼,這個年少的男子,與我相識,不過幾十個小時,說過的話不多,對我的所有,在於他隻是表象而已,真的,我就像一出皮影戲,隻有我知道而已。
羅念莊搬過榨汁機,在床頭櫃上哧哧地榨西瓜汁。
他遞給我一杯西瓜汁:喜歡喝麼?
我點頭,問他:羅念莊,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羅念莊有點拘謹:可不可以不問。
我說好吧,慢慢地吸西瓜汁,忽然感覺自己問的有點誘導的意味,臉有點紅。
羅念莊接過杯子,細細地給我掖被角,掖到我下頜時,他的臉貼在咫尺:你該睡了。
我笑,閉上眼睛,他的氣息吹在額上:我可以吻你一下嗎?
我沒睜眼,閃動了幾下睫毛,一雙光滑的,溫熱的唇,點在額上,床頭燈啪的一下,關閉了,羅念莊輕輕走出去。
眼淚順著臉頰滑啊滑的。
早晨,張開眼,便看見羅念莊趴在我臉的上方,看得煞是仔細,我猛然的張眼嚇了他一跳,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閃開。
早餐羅念莊準備好了,放在床邊小幾上,從早點的笨拙程度就知道他是從不下廚的,蛋湯燒的爛糟糟的,三明治也很糊塗,但看得出做得很用心。
他說:好吃嗎?
我說:恩,好吃。
他刮了我的鼻子一下:知道你在騙我。
早餐後,量了一下體溫,已經正常,但羅念莊固執地一定要陪我去醫院複查,我擰不過他,隻好由著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