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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岸之魚落岸之魚
連諫

2

1997年的夏天,我們的國家有一件喜事,香港回歸了,而我,大學畢業了,像當年固執地一定要來這座城市讀大學一樣,畢業後,我固執地留下來。

我總是一相情願地相信,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我會遇到一個人,他生長在我寂寞的心裏,從一棵幼苗,在想象中茁壯長大,黑暗的夜裏,他的細枝末節,像呼啦啦起舞的葉子,紛紛擾擾,在我的心裏舞蹈。

依稀記得,七歲的喜郎時被父親接到這座城市的,但我知道的僅此而已,除了他居住在這座城市我沒有任何關於他的細致消息,在我的想象,他就像隱藏在這座城市一隅的葉子,與我一樣,靜靜地等待和我相遇。

大學四年,他沒有出現過,畢業一年後,他依舊模糊著,我沒有刻意去尋找,我信奉:所有的相遇,都是緣分。一直堅信,在某個街頭的風裏,我們驀然相遇,然後相對無語,眼淚輕巧地就襲擊了我們的心靈。

這是我期待的場景,過於故事化,但,我是個耽於幻想的女子,這一生,我否認不了。

在雜誌社的日子還算輕鬆,傳統文學,不需要像時尚生活雜誌一樣追求新意,小說散文詩歌排下來,就是一年,作者輪來換去少見新鮮麵孔,有國家撥款充著,從上到下,大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日子就是舒爽了,偶爾,給某個想出名想到瘋狂的企業家寫篇報道唱唱讚歌,收點讚助費,給眾編輯私下發發獎金,每個人的心情都會接連一段日子很開朗。雜誌社管理鬆散,隻要願意,每個人都可以兼上一份職,頭知道,但管不了,睜隻眼閉隻眼,在這裏是最好的管理方式,雜誌社的每個編輯,各有路數,誰都不好惹,所以,雜誌社隻有周一上午和發薪的日子人數最多。

無聊時,偶爾有幾個人,聚集在辦公室,除了眉飛色舞地講黃段子,基本沒別的嗜好,或者,社裏某人最近好象套上某某妞啦,此妞的身材,從皮膚到乳房到臀部以及做愛姿勢,在每個人嘴巴裏,形象極至,如同他們也親自和該妞上過床。

陸續的,頭的一些豔聞也知曉了一些,隻要是女的,就喜歡,不過最多摸摸手,親親嘴巴而已,老人家心臟不好,他極懂得怎樣愛護身體,擔心死在女人的身上,糟蹋了他自以為清淨無比的身家聲名。

知道這些後,我便會想起頭那些溫暖的笑,藏在明亮的小眼鏡底下,霍霍地閃爍著一些灼人的光芒。實在想象不出,一個貌似儒雅的老年男人,該以怎樣的嘴臉對女人下手。

周一下午,雜誌社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內線電話響,我接起來,頭叫我過去一下。

我的心,提了一下,聽說他的典故後,我很少跟他說話,見麵點頭問好,就閃過而去,不想招惹一些是非在身,我沒有其他編輯們的路子,招惹不起他,更不想嘗試穿小鞋的滋味,從他兩條眉毛擁擠在一起的距離,我斷定,頭是個心氣狹隘的男人。

雜誌社的樓,雖然有些年頭了,卻是氣派依舊,高高的窿頂,古老的長條木地板,結實的木頭門窗,彌漫著當年的奢華。

敲門時,我的心已經定下來,忽然想起《笑熬江湖》的一句話:心魔才是魔。別人還沒把自己怎麼樣呢,自己倒先嚇唬起自己來了。

頭說進來,推開門,下午的陽光直直地撲過來,晃眼,我伸手遮了一下,頭拖過一把椅子:萬禧,跟你商量個事?

我笑笑:有事,請領導盡管吩咐就是了。在大學裏我早已學會,對男人最好的規避,就是給他拍高帽,趕鴨子上架一樣把他趕到高尚的架子上去,他順杆爬的時候很受用,但想下來,未必就那麼容易了,因為,誰都想做別人眼裏的聖人,隻要他高高興興地把聖人的麵孔戴上去,想摘下來,怕就沒那麼容易了,自毀形象的事,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男人不會幹。

頭的大體意思是,現在雜誌社經費入不敷出,辦公設施都很久沒有更換了,筆會更甭提了,沒經費。然後話題一轉:所以要辛苦你一下了,金楚公司你知道吧?

聽說過。

恩,金楚的老總阮石,要我們出人幫他寫一本關於創業經曆的書,0萬字,讚助我們十萬元,萬禧,我想了半天,咱們社裏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個個忙著給自己賺錢,可以去的人,隻有你了。

頭這樣說的時候,表情有一點悲天憫人的樣子,反正在雜誌社呆著也是耗時光,還不如去企業看看呢。遂說了好。

頭的臉,馬上就如下午的陽光,那好一片,忽然拍拍我的手說:我就知道萬禧會答應的。我驚了一下,飛快抽出手,臉上掠過一抹灼人的緋紅,而頭完全是上司對下屬的信任舉止,我說不出什麼,隻好趕快找個借口出來,出了門,在心裏呸了兩聲,然後安慰自己:就當革命同誌握了一下手。

後來,每每遇到此類事情,我就會對自己說:就他媽的全當跟革命同誌握了握手。這類事情,不能表明自己的厭惡,一旦做出自己明了卻不接受的樣子,隻能得罪他,在沒找到新的謀生飯碗前,還是別這樣開罪領導自找小鞋穿得好,幹脆一味裝傻到底,愣是風情不解的模樣活活憋氣死你,反正他總在假裝聖人,希望你洞穿了他的心思自願上鉤。

我沒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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