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冒牌局長

第三章 冒牌局長

自從李依依對蘇蘇說了局長王島嶼的事情後，蘇蘇嘴上勸慰著李依依，實際上，蘇蘇的心裏一直在擔心著李依依。雖然經常寫文學作品，蘇蘇總是沉浸在她自己設計的場景中，但是，蘇蘇對機關裏的爾虞我詐還是有所耳聞。所以，蘇蘇比較喜歡雜誌社的那種工作氛圍，更喜歡自己可以每周有幾個下午的時間能專心地寫作，而沒有任何人的打擾和來自外界的幹擾。

最近，蘇蘇又構思了一個關於克隆人的長篇，在這部小說裏，他希望將科幻與官場融合到一起，雖然以前還沒有這類題材的小說，但是，蘇蘇願意嘗試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寫到最後是否會獲得成功。總之，她想，隻要有讀者喜歡讀，能將科幻與官場這樣的寫法結合起來，給讀者以啟迪，自己的寫作目的就達到了。這樣想的時候，她就有點興奮了。

寫累了，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覺得整個筋骨都得到了疏通，呼吸一口從窗外飄進來的槐花的香氣，蘇蘇覺得此刻的人生是那樣的愜意。猛然想起，作為朋友，應該不時地關注下李依依，也不知道李依依這幾天怎麼樣了？

“喂，依依嗎？最近忙嗎？”蘇蘇問道。

“哈，是蘇美女啊！最近一直在忙呢。你怎麼樣啊？”李依依的語氣裏透著興奮。

“心情這麼好啊？真難得。忙得把俺給忘了吧！”蘇蘇故意說。

“什麼啊！總是挑俺的毛病。怎麼會把你給忘記了呢？最近我快要有好事了。改日我得請你了。”看起來李依依很順心。

“有什麼好事可要告訴我啊！別是自己悄悄地一個人獨享。”蘇蘇打趣道。

“記得上次我對你說過王島嶼最近有點反常沒？他還真是反常啊！不僅讓我參加競選，還說以我的條件評委一定能打高分。讓我好好準備一下，要上去參加競聘演講呢。你說怪不怪？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你可要注意啊！上次我跟你分析的幾條原因，如果你一沒送錢，二沒犧牲色相，人家憑啥讓你升官啊？”蘇蘇又有點擔心起李依依了。

“沒事，如果有什麼異常，我硬可不當也不做有辱人格的事來。你就放心吧，蘇蘇美女。”

“讓我怎麼能放心啊？一天千變萬化的，跟個孫悟空似的。真拿你沒辦法啊！”

“放心吧，最近我發現王島嶼好像良心發現了，突然往好的方麵轉化呢，比如，別人給他送錢他也不要，有人請客他也拒絕，對美女也不閃電眼了。如果他真是想從良，我還真得給他機會了。對吧，美女？”

“唉，但願是真的去惡從善了。為你祈禱吧！”蘇蘇說著放下了電話。

蘇蘇剛放下電話，李依依的電話又打了進來。“我說美女，我還沒說完話呢，怎麼就放了電話呢？”

“以為你忙，我就不過多地打擾你了。等你閑下來的時候，我再跟你好好聊。”蘇蘇說道。

“好啊，那明天晚上你來我家吧，老公出差了。正趕上我過生日，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麻辣蟹吃，怎麼樣？”李依依一直對自己做的麻辣蟹很滿意。

“好啊，正好張丁零做實驗也回不來。那就說好了，我買蟹子，你負責做。”其實蘇蘇也很喜歡吃這道菜。

第二天晚上，蘇蘇拎著下午去海鮮超市買回來的新鮮蟹子，捧著一束李依依喜歡的白色百合花就來到了李依依家居住的海洋花園小區。

李依依的家住在三樓，她的愛人也是大學教師，他那不沉湎於世俗的學者精神讓李依依覺得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很安定。剛接到愛人從外地打來的祝賀生日快樂的電話，李依依正沉浸在幸福中，就聽到蘇蘇按門鈴的聲音。

“這家夥，來得還挺早。”李依依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到門旁給蘇蘇開門。

“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做什麼啊，這麼高興？”蘇蘇看出李依依一臉的幸福感。

“什麼也沒做啊，剛接到老公一個電話。他問候我生日快樂呢！”李依依實話實說。

“那你沒告訴他，家裏來了男生了，正在給他的夫人過生日啊！”蘇蘇說著笑起來。

“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啊！那個心眼實誠的家夥沒準兒連夜都得打飛機跑回來呢！”

“我說依依，你就幸福吧！還總是有不知足的事在心頭繞著，和你的家庭幸福比起來，單位那點事兒算個屁啊！”李依依還是第一次聽到蘇蘇說臟話。

“唉，我說蘇蘇，這可不像一個作家在說話啊！怎麼開始動粗口了呢！”

“作家就不興動回粗啊！作家要是罵人，那語言才豐富呢！以後啊，你就瞧好吧！要是誰不讓俺的李依依小姐順心，俺就寫小說罵他。”蘇蘇喜歡把第一人稱說成本世紀初東北話的俺。

“行啊，既然作家都出來打抱不平了，那俺就責無旁貸地給你提供寫作素材。”李依依也隨聲附和道。

“別在這兒俺來俺去的了，快收拾螃蟹做飯去，俺都餓了捏！”蘇蘇控製不住自己說著網絡語言。用手推著李依依進了廚房。

飯菜端上來，兩個女子邊吃邊聊。

“快說，最近怎麼你們單位的形勢又變了？”蘇蘇催問道。

“是啊，我也奇怪呢。最近王島嶼表現得非常好。全局同事沒有不誇他的。比如，一個老幹部曾經來了十多次要求補貼醫療費，王島嶼原來左次三番地找理由不管，可昨天那老幹部一來，他熱情地給迎進了辦公室，不光倒茶遞煙，還吩咐財會給相關部門寫報告，立即把那老幹部的事兒就給解決了。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還不相信呢！”李依依扒開一個麻辣蟹遞給蘇蘇。

“是不是上麵有人跟他打招呼了？他才迅速給辦理的？”蘇蘇疑惑道。

“不會啊，那老幹部已經八十多歲了。他那一茬領導早就過氣說得不算了。”

“那就說不明白了。也許，人家王島嶼想做點好事呢！”

“是啊，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這幾天的事兒讓我都捉摸不透了。有一女教師長得很漂亮，就是那所學校離家太遠，不好照顧孩子，想換一所學校，人事科報到局長那簽字，可是局長一看轉調表上那女教師的漂亮模樣，立即就定了心，總是糾纏那個女教師，那女教師無奈，隻好把這件事放下了。誰知，也沒人催問，王島嶼居然把他桌子上那些申請調動又確實有困難的教師的請調報告都批了，當人事科通知那名女教師的時候，她都嚇壞了，以為王島嶼還會來找她，結果，等了幾天沒見動靜，才忐忑不安地去新單位報到去了。後來，那女教師覺得就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就撐著膽子帶著禮物去辦公室看她，結果，既沒發生想象中的曖昧情節，更讓她想不到的是，王島嶼居然把那些禮物都給退了回來。這就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啊！”李依依感慨著。

“是有點奇怪哈！”蘇蘇睜著迷惑的大眼睛看著李依。

“更讓人奇怪的還在後頭呢！昨天要下班的時候，王島嶼找我談話。我還以為是上次那件事呢，結果，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這些年你在局裏表現不錯，各方麵的反應也很好。我也很佩服你是個能幹的女同誌。雖然我們年齡差不多，但是，我覺得很多地方我都應該向你學習呢！這次辦公室主任的競聘，雖然已經麵向全係統招聘，但是，你是最有優勢的，我看了你的個人簡曆，今天我找你來，就是希望你認真地對待這件事，好好準備下，爭取在演講的時候，拿高分。真正地發揮你的優勢和特長，為我們的教育工作做出更大的貢獻。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蘇蘇，你聽聽，這些話我以前在王島嶼那做夢也聽不到啊，以前他總是跟我打官腔，或者諷刺我，什麼‘我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但我還是支持你去參與。’那說得不都是屁話嗎？你有人選了，我還去參與，我有病啊！那不是明擺著給人家當分母嗎？”李依依一提起這些事兒就情緒激動。

“哈哈，不要激動嘛！我喜歡這樣的故事，王島嶼這個人物太有特色了。我的小說裏就缺這樣的特色人物。什麼時候我能見見他就好了，他一定讓我的創作出靈感的。”蘇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你去見他？歇歇吧，我的美女。別是讓他把你給吃了。我可替你擔心著呢。”看起來李依依不讚成蘇蘇想見王島嶼的想法。

“那有什麼啊！你不是說他已經改邪歸正了嗎？允許人家犯錯誤，也要允許人家改正錯誤的。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上個世紀的一個偉人說的。”

“對了，如果你想見他最好別去見真人了，我家裏就有我們同事一起照的照片，我給你找去。”李依依說著去翻相冊。

“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留著相冊呢！我把所有的照片都放在電腦裏了。隨時用，隨時調出來就行了。”

“你不知道，現在流行一種時尚，將照片都裝訂成冊，像一本書一樣，沒事的時候拿出來欣賞，那才有意思呢！”

“行，真有你的。不過，你把人家王島嶼的照片也收集到相冊裏，不怕你老公看見啊？”蘇蘇想笑。

“什麼啊？王島嶼那張是我們同事的合影，我自己的相冊裏才不放他呢！”李依依鄙夷地說。

蘇蘇翻著李依依的相冊，每一張照片上都加了邊框，很有藝術色彩，更有特色的是下麵還加上了說明，標注這張照片的拍照地，當時去的人員，發生了哪些趣聞等。蘇蘇沒想到平時大咧咧的李依依竟然還有這樣的雅興，上學時怎麼沒發現呢？

一張說明上寫著“同事情誼”的照片吸引了蘇蘇的視線。照片上大約有七、八個人，站在紅城通往國外的界石邊上，表情非常嚴肅。李依依說這張照片中間那個人就王島嶼。

“這個人我怎麼在哪裏見過呢？”蘇蘇看著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

“不會吧？美女。你是編輯，又不是記者，如果是記者還有可能采訪他，近距離地接觸他。也許你是從電視上看到的吧？”李依依提醒蘇蘇。

“絕不是在電視上看到的。我敢肯定。難道那個人是他？”蘇蘇的腦海裏閃過了海邊的那具男屍。

“對了，我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了！在海邊，那具男屍就是他！”蘇蘇大聲地說。

“什麼？你不是發神經了吧？王島嶼可是活得好好的，今天，就在剛才下班前，我還看見他了呢！”李依依擔心蘇蘇的神經出問了。

“那具屍體確實像王島嶼。雖然屍體在海水裏被浸泡得腫脹起來，但是那張臉還是能區分出來的。”蘇蘇開始發揮她寫偵探小說的分析特長了。

“不可能的事兒。怎麼說我也不信。如果王島嶼遇害，那他妻子為什麼不報案？我們現在的這個局長王島嶼又怎麼解釋？”李依依說什麼也不相信。

“剛才你不是說了，你們局長最近像變了個人似的，會不會死的就是你們原來的局長王島嶼？而這個新的能為大家做好事的局長是冒充的呢？”經過蘇蘇這麼一分析，李依依的身上冒了一層冷汗。

“你說得也有道理啊！王島嶼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以他的貪婪好色的本性，哪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有所收斂不算，還徹徹底底地改掉了那些毛病呢？”李依依也隨著蘇蘇的分析思路向前走。

“是啊，以我的經驗和判斷，我認為就是這麼回事兒。”

“你在海邊遇見那具屍體距離現在幾天了？”李依不安地問。

“大約快一個星期了。你發現王島嶼有變化的是不是也在這幾天？”

“是啊，大概從三天前開始吧，我就發現王島嶼變了，開始變好了。”

“那就對了。這就說明這具屍體就是王島嶼，是那個原來的作惡多端的王島嶼。”

“那我就奇怪了。公安局的警察多精明啊！他們怎麼就沒查一下這具屍體到底是誰呢？”李依依繼續問道。

“那還不簡單啊！查了，也知道跟王島嶼長得像，但是人家王島嶼還活著，而且也上班，加上人家王島嶼也沒孿生兄弟，那還在人家王島嶼身上查什麼啊？人家警察在偵破案件的時候是不鑽牛角尖的，一個線索不行，就會去尋找另外的線索的。”

“問題是我們單位也沒人去舉報啊！機關那些人多精啊！不會像我一樣愚鈍到沒發現王島嶼身上的變化吧？”李依依還在試圖說服自己。

“你不會傻到家吧？你想啊，那個王島嶼是什麼人性啊？行賄受賄、索要錢財、欺男霸女的什麼事他不幹啊？受了他的欺侮誰的心裏能舒服啊？所以，即使發現他有變化，大家也是心照不宣，誰沒事找事說是王島嶼遇害了，或者去報告王島嶼怎麼怎麼樣啊？再說，證據呢？當公安局問到的時候，拿不出來證據，那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蘇蘇這一次分析得很嚴密。

“你的意思是說，大家寧可要現在這個廉潔的冒牌局長，也不希望和那個貪婪自私的局長在一起，對嗎？”李依依徹底開竅了。

“哈哈，小李子，你終於開竅了。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自己收拾吧，我得撤退回去寫小說了。這麼好的素材不用怪可惜的呢！”

蘇蘇說著，拿起自己的手包，穿上高跟鞋，踩著“噠、噠”有節奏的聲音走了出去，留下了還陷在沉思中的李依依。

如果說那個屍體真是王島嶼，那麼現在這個王島嶼是哪來的呢？沒聽說他有孿生兄弟啊？如果是那樣，公安局也要去調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