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啊!”
我娘的尖叫刺破夜空。
她捂著臉躲進弟弟和爹懷裏,身體抖得厲害。
我爹指著我,聲音都變了調:“逆女!你!你與那北周人有何區別?”
我用狗毛擦幹淨匕首上的血,語氣平靜:“爹,我這是救你們啊。”
“將狗血淋在屋內各處,敵軍便會以為此處無人生還,如此,才能活命啊!”
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照辦了。
他把狗血潑灑開來,整間屋子都是血腥味。
弟弟捂著鼻子,眼裏滿是厭惡地看著我:“楚旺弟!你怎可如此殘忍啊!”
我手腕一抖,匕首甩進他大腿。
弟弟慘叫一聲跌坐在地,我娘又開始尖叫。
我捂著耳朵走過去,拔出匕首。
湊近他耳邊道:“再廢話,下一刀對準的就不是腿了。”
他臉色煞白,終於閉了嘴。
深夜,我們躲在地窖裏。
上麵傳來北周軍隊的腳步聲,他們在屋裏翻找著什麼。
我聽見有人說:“這裏有血,應該已經被屠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黑暗中,我聽見爹壓低的聲音:“旺弟,留不得。”
娘應了一聲。
弟弟沒說話,但我知道他也是同意的。
我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匕首還握在手裏,刀刃上殘留的體溫慢慢冷卻。
三日後,馬蹄聲終於消失了。
我們在地窖裏又等了整整一夜,確認外麵再無任何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爬出地窖。
我走在前麵,我爹緊跟其後,我娘拉著弟弟墊後。
推開沉重的木板,刺眼的陽光讓我們幾乎睜不開眼。
屋外一片死寂,連風吹過都帶著血腥味。
地上到處是屍體,有的已經腐爛,引來成群的蒼蠅。
我們繞過這些屍首,沿著小道向南走。
聽難民說南邊應該還有活人,北邊已經全被屠了。
我們走了半日,終於看見一處茶肆。
“旺弟,”我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我,“你先去附近溪流打些水吧。”
他說這話時,我沒錯過我娘躲閃的眼神。
但我還是應下了。
“好。”我轉身拿起水壺離開。
走出十幾步後,我悄悄繞到茶肆側麵,隨後躲在暗處。
隻見我娘環顧四周,確認我走遠了,連忙從懷裏掏出僅剩的幾塊肉幹,快步走向櫃台,和茶肆的店家說著什麼。
店家是個瘦小的老頭,起初搖頭,後來看見肉幹,這才點頭。
我娘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接過老頭遞來的油紙包,隨後開心地轉身,快步走回我爹和弟弟身邊,抱著幾個包子塞進我弟懷裏。
那幾個包子冒著熱氣,顯然是剛出籠的。
我娘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快吃,別讓你姐看見。”
她說這話時,眼神還朝我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
弟弟接過包子,也沒推辭,直接咬了一口。
他吃得很香,腮幫子鼓鼓的。
我爹沒有吃,而是咽了口唾沫說道:“我聽那店家說,北周的八王爺最喜血丸,現在正在四處征集少女以血入藥。”
我娘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我爹繼續說:“咱家旺弟正好合適。”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