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妻子卷走了公司所有的錢和白月光一起出國。
我追去機場想要找她問清楚,卻在路上出了車禍。
彌留之際,我撥通了妻子的電話,可聽到的卻是她和白月光恩愛的聲音。
在身體的一陣劇痛中,我閉上了眼睛。
兩年後,妻子終於回國了。
她找到我姐姐工作的服裝廠,說要和我離婚。
姐姐告訴她我已經死了,妻子卻嗤笑道:
“為了不離婚連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可直到她看到我的死亡證明。
她才終於崩潰了,抱著被她摔碎的骨灰壇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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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弟弟,現在老老實實離婚,我還能給他點補償費。”
“要不然他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陸妍找到正在工作的姐姐,一臉囂張地將她拽出了工作間。
見我姐姐還在愣神,陸妍不耐煩地推了她一下:
“聽見沒有,快叫你弟弟出來!”
陸妍一直都這樣,從來都不願意好好聽人說話。
更何況,我姐姐齊媛,她天生不能說話。
姐姐回過神,看清來人是陸妍,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間被憤怒填滿。
齊媛那瘦弱的身軀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一把推開陸妍,陸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姐姐憤怒地比劃著手語,手指揮動得都帶出了殘影:
我弟弟已經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陸妍根本不看姐姐的手語,她也看不懂,隻是囂張地揮著手裏的包,朝著齊媛拍打過去:
“你竟然敢推我!要不是房子被你們賣了,我找不到你弟,打他電話還關機,我會來這破地方找你?”
說著,她捏著鼻子,滿臉嫌棄地打量著這小小的服裝廠:
“你趕緊告訴你弟,我回國就是為了跟他離婚。他躲著也沒用,我就算把這裏翻個遍,也得把他找出來!”
接著,她故作嬌羞地摸著自己的小腹,炫耀道:
“我已經懷了宋帆的孩子,你弟拖著我也沒用!”
姐姐被工友們拉住,不然非得衝上去和陸妍拚命不可。
她掙脫出一隻手,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道:“我弟已經死了!你根本不用離婚,快滾啊!”
陸妍低下頭,看著地上的字。
她終於知道我死了。
我飄在半空,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然而,陸妍僅僅愣了那麼一瞬間。
很快,她就又仰起頭,眼神滿是不屑,語氣蠻橫地說:
“你弟又沒什麼病,怎麼可能會死!不就是想借著離婚訛我錢嗎?你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貪婪。”
“不過......為了錢造謠自己死了,我還是頭一回見。”
她捂著嘴,咯咯地笑起來。
她傾身看著姐姐眼中的怒火,就好像在看一場滑稽的鬧劇:
“我也不想在你們姐弟身上浪費時間。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跟他說清楚,過時不候!要是你弟還不識好歹,再跟我耍這種‘死了’的把戲,那我陸妍也不是好欺負的!”
我忍不住飄到陸妍麵前,大聲喊道:“我真的死了!死在你跟宋帆出國的那天!”
可我忘了,我隻是個靈魂,發不出半點聲音。
不管我怎麼聲嘶力竭,周圍的人都聽不到。
陸妍把一張離婚協議書輕飄飄地扔在姐姐麵前,然後轉身,趾高氣昂地走了。
門口,宋帆貼心地為她拉開車門,兩人相視一笑。
曾經,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會嫉妒得心如刀絞。
可現在,我心中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汽車揚塵而去。
我轉身看著姐姐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和工友告別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望著姐姐那清瘦孤單的背影,我的心口一陣陣地抽痛。
我答應過去世的爸媽,要好好照顧姐姐。
可我食言了。
兩年前,陸妍和宋帆一起出國,我想把她追回來,卻在去機場的路上遭遇了車禍。
盡管被路人及時送到了醫院,可我還是沒能撐過去。
我跟在姐姐身後,擠進那狹小的出租屋。
看著姐姐放下鑰匙,走到櫃子前,伸手抱住了一個罐子,那裏麵裝著我的骨灰。
當罐子貼在姐姐心口時,我聽到了她的心聲:
“弟弟,今天我竟然見到了陸妍那個壞女人,她回國了。”
“她不僅不相信你走了,還汙蔑我們貪她的錢!明明是她卷了你們公司所有的錢跑了!要不是她帶走了所有的錢,你也不會沒錢治病......”
姐姐擦掉眼淚,輕輕拍了拍罐子:“不過,我很快就攢夠錢給你買墓地了!”
我飄在空中,悲傷地看著姐姐佝僂著背,坐在桌前,認真地折著紙盒。
折好一個紙盒才兩分錢。
一晚上折一百個,中間人能給姐姐二十塊錢。
姐姐這幾年,就一直這樣四處打工,隻為了攢錢給我買一塊墓地。
十天過去了,陸妍一直沒再出現。
但我知道,她還在四處找我。
也不知為何,我竟飄到了陸妍住的酒店。
我坐在窗台,看著她憤怒地把身邊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宋帆趕忙抱住她,輕聲哄著:
“別急,老婆,他不是還有個姐姐嗎?搞定他姐姐,我就不信他不出現!”
聽到這話,我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真是太卑鄙了!
我憤怒地朝著宋帆撞過去,可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幫人開車朝著姐姐的出租屋駛去。
車快到巷口時,陸妍接到電話:
“陸總,那個啞巴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了。我們一直偷偷跟著她,現在在中央公園,她好像在等人。”
宋帆一聽,頓時興奮起來,一腳油門踩到底,掉轉車頭朝著公園開去。
嘴裏還念叨著:“死啞巴肯定是去見她弟齊凱了!兩人肯定在合計著怎麼從你這兒騙錢呢!你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
說著,他像邀功似的,把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搭在陸妍手背上。
陸妍喜歡畫畫,為了學畫找了美術老師,也就是宋帆。
他們總在灑滿陽光的午後,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畫畫。
每次畫完,陸妍總會在我麵前誇宋帆的手好看,還三番五次嘲笑我的手難看。
我抬起自己透明的右手,手麵上那道增生可怖的橫切傷疤格外刺眼。
那是為了救陸妍,我硬生生挨下的一刀。
曾經,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可後來,卻成了陸妍傷害我的利刃。
換做以前,陸妍肯定會握住宋帆的手,細細摩挲。
可今天,她連看都不看一眼,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窗外。
到了湖邊,那兒隻有姐姐一個人。
我清楚地看到,陸妍眼裏的希望瞬間變成了失望。
我蜷縮在車頂上,忍不住冷笑:“你永遠都見不到我了,陸妍。”
我知道姐姐在等誰,她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可陸妍不知道,她還以為我會出現。
一路上宋帆跟她搭話,都被她敷衍過去,甚至還嫌他吵。
她的手神經質地摳著手包的紋路,這說明她很緊張。
以前她遇到重要場合,就會這樣不自覺地摳東西。
那時的我,心疼她會弄傷指甲,總是把她的手握在我的手心,任她摳。
結果每次手心都被摳得通紅,有幾次還出了血。
想到這兒,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真是一片真心錯付。
我正沉浸在回憶裏,陸妍突然猛地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我抬頭一看,隻見姐姐身邊站著一個小男孩,陸妍滿臉怒容地朝著他們跑過去。
她一把拽住小男孩的手,眼神冰冷:
“小孩,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嗬,不用說了,你爸爸是齊凱,對吧?這眼睛可真像他!”
說完,她瘋了似的甩開小男孩,還一把推開了上前阻攔的姐姐。
小男孩摔倒在地,哇地哭了起來。
不遠處一個女人大喊著跑過來,把孩子護在懷裏:“你幹什麼!為什麼推我的孩子!”
陸妍卻不管不顧,揮舞著手大罵:“齊凱,你個王八蛋,你出來!”
“你個混蛋,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孩子都這麼大了!”
她指著抱著孩子的女人,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女人被嚇得愣在原地。
姐姐上前拉起女人,示意她趕緊跑。
陸妍哪肯罷休:“你別跑!你告訴我齊凱在哪兒!”
姐姐回頭阻攔,卻被陸妍抬手推倒。
倒地時,頭磕在了木椅上,鮮血瞬間湧了出來,這才讓他們停下了追趕女人的腳步。
我驚恐地飄到姐姐身邊,本能地伸手想去捂住那傷口。
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宋帆從我的身體中徑直穿過,伸手一把將姐姐從地上拽起,語氣滿不在乎:
“就破了點皮,又死不了。”
隨後他招手示意身後的黑衣人,兩人上前牢牢挾住了齊媛。
看著姐姐頭上不斷湧出的血,陸妍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又變得冷漠強硬。
她上前死死鉗住姐姐的下巴,說道:“你知道嗎?我本來是想回國跟你弟......”
陸妍說著,輕輕搖了搖頭,眼尾似乎有淚光閃爍。
宋帆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弟竟然這麼早就背叛了我。那孩子看著得有三歲了吧?”
“真可愛啊,怪不得你弟兩年前悄悄轉走公司那麼多錢,我還一直納悶呢,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和孩子。”
姐姐拚命搖頭,揮舞著一隻手,急切地比劃著手語:
不是的,你不要汙蔑我弟弟!
然而,沒有一個人在意她的手勢。
姐姐被粗暴地拖上了車。宋帆惡狠狠地說:
“我們去她家守著,不信齊凱能舍得他姐姐!”
齊媛被扔在車的角落裏,頭上的血很快就染紅了胸前的衣服。
我心急如焚,一遍遍徒勞地伸手去堵姐姐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她的痛苦,也能讓我這顆破碎的心好受一些。
“給她包紮一下傷口,別讓她死在車上!”
陸妍終於開口吩咐。
黑衣人聽了,動作敷衍地給姐姐處理傷口。
看著姐姐頭上的紗布很快又被鮮血浸透,我仿佛又回到了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反複揉搓,疼得我的魂體都止不住地顫抖。
姐姐是被水潑醒的。
陸妍他們在這簡陋的出租屋裏翻找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陸妍湊近姐姐,聲音輕柔卻暗藏威脅:“你告訴我,你弟弟跟那個女人住在哪兒?你看那女人和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貴得很,可見你弟過得不錯。”
“可你呢,住在這又小又破的出租屋裏。齊媛,承認吧,他根本沒把你這個姐姐當回事,你還護著他幹什麼?”
姐姐神情麻木,用手指蘸著地上的水跡,一筆一劃地寫道:“我弟已經死了。孩子是......”
陸妍瞬間暴怒,猛地掀翻了桌子:“你還騙我!你說他死了就死了?當我是三歲小孩好糊弄嗎?”
“你讓他出來!我給他錢!不就是要錢嗎?我陸妍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飄在半空中,滿心疑惑。
她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
我死了對她來說應該是好事,可她現在這副憤怒的樣子,到底是為什麼?
陸妍見從姐姐嘴裏問不出什麼,便開始瘋狂泄憤,砸毀屋子裏的所有東西。
堆在牆角已經折好的紙盒被她一腳踹倒。
她掄起凳子,打碎了桌子上的鏡框,那裏麵是我和姐姐唯一的一張合照。
當陸妍一腳踩在照片上時,我聽到了姐姐無聲的呐喊。
姐姐哭著爬過去,抓住陸妍的腳,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哀求著。
可陸妍僅僅遲疑了一下,就甩開姐姐的手,又伸手去抓旁邊的陶瓷罐子。
那裏麵裝著我的骨灰。
我看到姐姐驚恐地張大了嘴,手腳並用地拚命爬過去阻止,可還是晚了一步。
罐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灰白色的粉末“砰”地騰起。
這一刻,我那從小不會說話的姐姐,竟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聲:“小凱!”
她跪在地上,顫抖著用手去攏地上的骨灰。
可那些粉末太輕了,窗外的一陣微風,就能讓它們飄散在空中。
“你們戲演得可真夠足的,連這種東西都弄出來了。”
陸妍在一旁嘲諷道,緊接著伸手粗暴地去拉姐姐,“你快起來!別再裝了!”
姐姐憤怒地一把揮開她的手,望向陸妍的眼神中,滿是刻骨銘心的怨恨。
陸妍被這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陸妍助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陸總,我們查到,兩年前齊凱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嚴重車禍,被送到醫院後,沒多久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