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因小青梅說了一句想要以我的鮮血作畫。
夫君就親手將我的手腕割開,放出鮮血。
“念念的畫需要你,你不要這麼自私。”
皮肉被硬生生割開,鮮血湧出,我痛到幾乎昏厥。
夫君的眼裏卻沒有任何憐惜,
“這都是你該為念念贖的罪。”
說著他將我關進了冰窟。
我絕望的掙紮,求他放過我一命。
換來的卻是他小青梅將我的孩子硬生生剖出,取出我的臍帶血。
三日後的百花宴,小青梅憑借著畫作大放異彩,得到皇上賞識。
夫君終於想起我,決定結束對我的懲罰。
可是我的屍體早就已經被凍成了冰渣。
1
“那個毒婦最近怎麼不來鬧事了?”
“這次終於學懂事了?”
謝遲宴身邊的護衛聞言臉色變了變。
“王爺,夫人還沒有被放出來......”
“況且,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夫人了。”
謝遲宴眼底晦暗,眼底閃過一絲顫抖,卻轉瞬即逝被強壓下來。
“她這樣的硬骨頭,再關幾日也無妨。”
護衛張了張嘴,臉色閃過掙紮,最終還是開口。
“要不要去看一眼夫人,我怕......”
謝遲宴麵色平靜,寒聲開口。
“她這樣惡毒的女人,就該受點懲罰否則永遠都不會聽話。”
“都說禍害留千年,放心她死不了。”
他眉頭緊皺,眼中流露出明顯的鄙夷。
侍衛張了張嘴,還想為我說話。
謝遲宴瞥了他一眼,寒聲打斷。
“別說了,她是個武將身體一直很好,就算再關她幾日都無妨。”
看著謝遲宴眼底的厭惡,我忍不住苦笑一下。
可是,我真的死了啊。
死在了那個不見天日常年寒冷的冰窟之中,到現在都無人發現。
話音剛落,蘇柔朝他走來。
“遲宴哥哥,這幅畫很受皇上賞識。”
“皇上還賞賜了我許多首飾呢!”
謝遲宴的目光落在蘇柔身上,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念念真棒。”
蘇念念將頭埋進謝遲宴的懷裏,語氣嬌憨。
“遲宴哥哥,我這幾日還是經常做噩夢。”
“我老是夢到姐姐說要殺了我。”
謝遲宴抱緊蘇念念,眼底是掩蓋不住的心疼。
“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念念,顧如卿這個毒婦已經被我關進冰窟之中了。”
“她所對你做的一切,我都會讓她千百倍的償還。”
謝遲宴把她往懷裏按了按,溫柔地摸著她的後腦勺。
如果謝遲宴不是我的夫君,蘇念念不是害死我和孩子的凶手。
也許我會誇讚一句男才女貌。
我狠狠掐住謝遲宴的脖子。
可是沒有任何作用,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即使我用了全力,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傷痕。
是啊,我已經死了,成為了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靈魂。
謝遲宴溫柔地撫摸著蘇念念的頭發,嘴角勾起。
“我會保護好你的念念。”
看著謝遲宴嘴角掩蓋不住的笑意,我下意識地捂住胸口,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
原來變成靈魂後,心也會止不住的疼。
曾經謝遲宴也對我說過這句話。
因為這句話,往後的十年,我將我這顆真心全都投入在他身上。
甚至為了他,我用父親戰死沙場的功勞幫他換了爵位。
2
我抬眼看向蘇念念身邊的畫作,這副在百花宴上大放異彩的畫作。
畫上鮮豔的紅,刺痛了我的雙眼。
上麵所有紅色顏料,不是別的,都是我的鮮血。
我垂眸看向手腕,即使是靈魂狀態。
手腕上的傷痕依舊深可見骨,撫摸著傷痕,鮮血流出的痛感彷佛還在停留。
這道傷口是我夫君,親手劃破我的皮膚,甚至挑出我的手筋,取出來的鮮血。
而這不過是蘇念念無意間提起我乃我國唯一的女將軍,
“我聽先前教我繪畫的先生提過,在戰場上殺敵的將士,鮮血最為鮮豔。”
“聽說這能讓畫更有靈氣,而皇上又偏愛武將。”
“如果姐姐願意給我以血作畫,我想此次百花宴我的畫應該......”
蘇念念突然捂住嘴,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就這樣看著謝遲宴。
“對不起啊姐姐,我這人說話有些時候口無遮攔的。”
“我就是這樣提一嘴,如果姐姐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說著她輕輕咬著嘴唇,一副無助的樣子。
我皺了皺眉,以血作畫,畫就有靈氣。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是蘇念念的借口。
可惜謝遲宴是個眼瞎耳聾的。
聽到蘇念念的話,謝遲宴立馬派人拿個盆上來裝我的血。
“既然念念想要的你的血,那你就用這個去贖罪吧。”
麵對謝遲宴的冷漠以及滿腔怒火,我已經有些麻木了。
我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略微沙啞的嗓子帶著輕顫。
“我說過了,我沒有殺她。”
“是她自己做戲!”
蘇念念被謝遲宴接進府的第一天就主動找上了我。
“你是遲宴哥哥的正室又如何,遲宴哥哥不喜歡你!”
“他接觸你不過是看在你謝家的赫赫軍功,現在謝家倒了,遲宴哥哥的愛永遠都是我的。”
蘇念念一邊用發簪將自己的手臂劃傷,一邊挑釁地看著我。
“顧如卿,你爭不過我的。”
我懶得和她爭論,隻覺得她是個瘋子,冷漠地看著她。
傷口不深,也沒有涉及要害,她根本死不了。
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演技拙劣的做戲。
可是我卻沒想到她真的暈倒了過去。
而謝遲宴看到她暈倒在地的那一刻,發瘋般將她抱起來,
甚至連夜騎馬去找宮中的太醫救治蘇念念。
蘇念念躺在床上昏迷時,他沒日沒夜地守在蘇念念床旁,嘶聲力竭。
“念念,求你別離開我!”
我就站在門口,聽著我的夫君對著別的女人說盡了情話。
那時我還覺得很可笑,那麼小的一個傷口,搞成了生離死別一樣。
謝遲宴和我一起上戰場,什麼傷沒受過。
可後來蘇念念醒後,
謝遲宴將我帶到她麵前,拿著我曾經送給他的匕首割了我一道又一道的時候。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可笑的是我。
3
“念念曾經為了救我傷了身子!況且我已經娶了你,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替她償命!”
從那日起,蘇念念說自己每夜都被噩夢纏繞。
於是謝遲宴就罰我每晚都跪在蘇念念的房門前,為她手抄經書,祈求平安。
“念念因為你才每夜都被噩夢纏繞,你怎麼能安心睡著。”
於是,從那日起,
我每日都需跪到半夜三更才可回房休息。
“你一個將門之女,身子骨最是健朗。是你害的念念這樣,能為她祈福贖罪是你的榮幸。”
可謝遲宴忘了,
當年上戰場,為了救謝遲宴,我的膝蓋被敵軍的箭矢貫穿。
一到陰雨天,我的膝蓋就疼得直不起腿。
蘇念念稱自己天天都被噩夢折磨,而我就要日複一日的跪在念念門前。
我的腿本就有舊傷,時間一長,我的腿徹底廢了。
別說上戰場騎馬,就連走路的時候膝蓋都會疼得發麻。
任我百般辯解,謝遲宴都不肯信我一句。
那時候我不懂,我和謝遲宴相識十年,成親五年,甚至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
他為何一句都不肯信我。
這是我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可我後來才知道,我至始至終都隻是謝遲宴的棋子。
接近我,娶我,甚至先前對我的百般寵愛,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謝遲宴想要得到將軍府的助力,穩固自己的地位。
嫁給他的那天,我開心地整夜沒合眼。
曾經為了救他,我寧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的目光落在畫中那朵畫得最為鮮豔的牡丹花上,心臟忍不住地抽痛起來。
這上麵血是蘇念念親手取走的臍帶血!
謝遲宴放完血後,將我親自丟進冰窟之中。
我被下藥,全身的武功都被廢除,此時的力氣連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都不如。
謝遲宴卻將我一人丟在寒冷的冰窖之中,哪怕我跪下來求他放過我。
“我真的沒有殺蘇念念!”
“遲宴,我被蘇念念下了藥了,看在我曾經救你一命,我求求你放過我。”
曾經在戰場之上,我為了掩護身受重傷的謝遲宴。
孤身一人引走敵軍,最終身中數箭。
援軍找到我的時候我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全身筋脈寸斷,再也提不起我所喜愛的紅纓槍。
可謝遲宴非但沒有一絲動容,還狠狠地扇了我一掌。
這一掌,謝遲宴像是用盡了力氣。
我重重的被扇倒在地,腹部撞在冰窖地上粗糲的石塊。
尖銳的痛楚讓我眼前一黑,嘴角頓時彌漫開一股腥甜味來。
隨後小腹一陣絞痛傳來,我低頭,看見下身一片鮮紅。
“你個妒婦!到現在都想著搶念念的功勞!”
“念念自幼和我青梅竹馬,她真心對你,你卻想要她的命!”
看著謝遲宴的怒罵,我的眼淚止不住落下。
我從來沒有想要蘇念念的命,一切都是蘇念念自導自演。
她隻不過在手臂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謝遲宴就用我送給他的匕首在我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而現在我不過拒絕了蘇念念用我的血作畫,
謝遲宴就硬生生地劃開我的皮肉,隻為給蘇念念取血。
我求他相信我一次,求他饒我一命。
可是麵對我放下所有尊嚴的哀求,謝遲宴隻是冷眼旁觀。
最後將奄奄一息的我丟入冰窖之中,派人將我塞進冰棺之中,在我麵前關上了冰窟的入口。
手腕上鮮血流幹再被凍結,身下的血卻還在源源不斷的流出。
而我最後死在了那無盡絕望中。
死後我的靈魂飄了出來,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我的屍體。
瘦小的身體,骨頭突出,身上是數不盡地傷痕,觸目驚心。
我就這樣毫無尊嚴地慘死在不見天日的地窖。
我的目光落在了旁邊被隨意丟在地上的一坨爛肉上。
眼淚瞬間噴湧而出,
這是我還沒有成型的孩子!
他被蘇念念從我腹中強行剖出,然後惡狠狠地摔在地上。
“顧如卿,沒想到你居然懷了遲宴哥哥的孩子。”
“不過沒關係,現在你和這個雜種都要死了。”
說著她取走了我的臍帶血,用我的血畫出了畫上這朵最豔麗的牡丹花。
“把顧如卿放出來吧。讓她好好和念念道個歉,我就原諒她。”
謝遲宴,語氣彷佛在施舍我一般。
我苦笑著,可惜我永遠都不會給他的念念道歉了。
因為我已經死了。
看著謝遲宴的這副模樣,我捂住胸口,按壓在心臟的位置。
這裏已經沒有任何的跳動了。
可卻還是止不住地疼。
原來靈魂,也會覺得疼嗎?
我隻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就像是被關在那個冰冷的窟窿裏,絕望和恐懼再次把我包圍。
謝遲宴抱著蘇念念,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這麼久她還沒過來?讓她反省了這麼久,她還不懂事嗎?該不會是在跟我賭氣吧?”
“顧如卿,你最好骨頭硬到底。”
我瞪著他,看他摩挲著手裏的玉佩,手指都顯得有些慌亂,眼神裏也有那麼一絲不自然。
話音剛落,一個侍衛急忙跑過來。
“王爺!王爺!”
“夫人......夫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