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沈青微微一愣，顧妗婉那句 “隻有你聽話，沈家才能好下去” 在腦海中回響。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沒理會周放，默默係上圍裙。

洗菜、切肉、調味，他的動作嫻熟利落。周放在一旁冷眼看著，嘴角掛著譏諷：“你做這菜這麼熟練，是經常做給阿婉吃嗎？”

沈青沒回答，低頭專注於灶台。周放見他沉默，語氣更刻薄：“怎麼不說話？是不敢承認阿婉不愛你吧？”

沈青拿鍋鏟的手猛地一顫。是啊，她不愛他。她愛的人始終是周放。

煮好荔枝肉，他利落地裝盤端到餐桌。周放立刻跟到餐廳，笑容爽朗地朝樓上喊：“阿婉，沈青把荔枝肉做好了，快下來陪我嘗嘗！”

顧妗婉下樓後，目光淡淡掃過餐桌，坐在周放身邊。周放夾起一塊肉放進她碗裏：“阿婉，我們一起嘗。”

“好。” 顧妗婉嘗了一口，寵溺地看著他，“味道怎麼樣？像不像你外婆做的？”

“有點不太像......” 周放強撐著笑，眼眶卻紅了。

顧妗婉立刻心疼地拍拍他的背：“不難過，過段時間我陪你去南城吃正宗的荔枝肉，好不好？”

“好，謝謝阿婉！” 周放感動地望著她，兩人相視的模樣，像極了恩愛夫妻。

沈青扯了扯嘴角，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爸爸是南城人，這道荔枝肉是爸爸的拿手菜。他曾多次想讓顧妗婉陪他回南城看爸爸，她總以工作忙推脫。如今不過是周放一句想念，她就甘願放下一切。

這時顧妗婉溫和開口：“沈青，你也忙了半天，坐下來一起吃吧。”

他點點頭，坐下後機械地小口吃著。半晌，他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快步走向客房。

周放看著他的背影，假裝忐忑地問顧妗婉：“阿婉，我是不是不該讓沈青做飯？”

“他飯量本來就小，別擔心。” 顧妗婉溫聲安慰，又給周放夾了一筷子糖醋魚，“張姨做的這個你嘗嘗，很好吃。”

“嗯！確實好吃！” 周放笑得燦爛。

站在二樓拐角的沈青，看著餐廳裏相視而笑的兩人，手緊緊攥成拳。他曾無數次坐在那個位置陪顧妗婉吃飯，她卻從未露出過如此開懷的笑。

原來她的溫柔與耐心，從始至終都隻屬於周放。而他這個替身，連在自己家裏，都像個多餘的影子，被隨意擺布，連一道菜的溫度，都透著刺骨的涼。石膏下的斷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這場婚姻裏，他連拒絕做一道菜的權利，都要靠沈家的安危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