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他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深夜了。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他下意識地摸向腳踝,卻摸到厚重的石膏繃帶,整個下半身被固定在病床上。
醫生說,他的腳踝骨被 “意外” 砸斷,需要至少三個月才能愈合,且有留下永久性跛行的風險。
沈青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枕頭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這道傷本是他想向妻子撒嬌的由頭,如今卻成了她為另一個男人獻祭的證明。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顧妗婉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保溫桶。她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的沈青,眼神複雜:“我燉了湯,你喝點吧。”
“滾!”
沈青猛地轉頭,雙目猩紅地瞪著她,喉嚨因為嘶吼而沙啞,“顧妗婉,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顧妗婉身形微滯,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恢複平靜:“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但周放真的沒辦法了。等他離婚後,我會用一輩子補償你,好不好?”
“用一輩子補償我的腿嗎?” 沈青笑了,笑得眼淚直流,“你把我變成瘸子,就是為了讓我更像你的白月光?”
他情緒激動地想坐起來,卻牽扯到傷處,疼得倒抽冷氣。
顧妗婉下意識上前一步,卻被他厲聲喝止:“別碰我!你的手碰過周放,臟!”
她的腳步僵在原地,無奈地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語氣瞬間柔軟下來:“周放,怎麼了?是不是蕭晴又找你麻煩了?”
“你別怕,我馬上過去陪你。”
掛斷電話後,顧妗婉看向沈青,語氣帶著一絲敷衍的歉意:“周放說蕭晴又打他了,我得過去看看。你好好休息,有事按呼叫鈴。”
說完,她轉身匆匆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越來越遠。
病房裏隻剩下沈青一人。他緩緩抬起手,撫摸著冰冷的石膏。
他想起初見顧妗婉時,她穿著白裙從樓梯上走下來,像一道光。那時他知道她心裏有個叫周放的人,知道周放腿有殘疾,知道她看他的眼神總帶著一絲恍惚。
可他不信邪,以為用三年的溫柔能焐熱她的心。他為她學做飯,為她打理家事,在她生病時徹夜守候,以為那些紀念日的玫瑰、深夜的熱湯能換來她的真心。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她愛的從來不是沈青,隻是那個透過他影子,存在於記憶裏的周放。而他這雙被打斷的腿,不過是她為了讓替身更 “合格”,親手打上的烙印。
石膏下的傷口還在滲血,比骨頭碎裂更疼的,是那顆被碾碎成齏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