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淩晨三點，鄰居突發哮喘。

我忙活一整夜照顧她，給她找藥，進行急救治療。

可她恢複後，第一件事卻是去監督部門舉報我非法行醫，牟取利潤。

我交了罰款五萬，拘留三月。

她在小區裏大肆宣揚：“無證行醫影響生命安全，這種黑心醫生一定要罰！”

三個月後，洪水封路，她兒子誤吃了海鮮過敏性休克。

她哭著對我下跪磕頭，求我救他一命，我隻是平靜開口：

“不好意思，我不是醫生，救不了。”

1.

“我兒子過敏都嚴重成這樣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姓許的，你故意報複我是不是！你要是不救他就是故意殺人！”

我沒說話，直接當著她的麵關上了門。

上一次也是這樣一個暴雨夜。

我在家裏睡著了，門板忽然被拍得哐哐響。

我揉著惺忪的眼睛開門，就看見我家樓下的鄰居趙天勇。

他被淋成了落湯雞，見我出來，他“咚咚”朝我磕了幾個響頭。

“小許！我婆娘哮喘病犯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我瞬間驚醒過來，突發哮喘搞不好是要人命的。

我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一個大老爺們哭得涕泗橫流。

“你叫救護車了沒？”

“叫了，但是最近的救護車開過來還要半個多小時，她實在是等不及了！”

說著說著他腿一軟又跪倒在地上：“小許，求你了！”

“我知道你以前是村裏有名的醫生，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有些為難地開口：

“我以前確實是醫生，但政策下來之後我就沒幹了，現在我沒有醫師證，我不能非法行醫啊。”

趙天勇一聽這話，臉瞬間白了。

"那怎麼辦，我出來之前她已經快喘不上氣了，我婆娘要是死了我們家就完了！”

"小許，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現在你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趙天勇的話讓我的心都揪緊了。

看著他這樣，我咬牙還是答應了。

可去之前，我還是跟他說隻此一次，並且不允許向外透露。

他連連答應，我才放心下來。

隨後我根據趙天勇描述的症狀迅速從家裏拿出急救箱，隨後衝進了暴雨裏。

這場雨連下了半個月，水已經淹到了小腿肚。

等到趙天勇家裏的時候我已經渾身濕透。

他老婆劉淑娟癱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

指甲發紺，眼球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缺氧瞪大。

我我快步上前扶好劉淑娟，將藥物塞進她的嘴唇裏。

我急切地吼道：“往裏吸！快！”

劉淑娟死死摳著我的手，尖銳的指甲在我的手腕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瘋狂地掙紮著，意識渙散，雙腿不斷地往我身上蹬。

我強忍住身體上的疼痛命令她：

“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的情況終於有所好轉。

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吞咽著氧氣。

我終於鬆了口氣，驚覺自己冒了一身冷汗，裸露的肌膚上有數不清的血痕。

趙天勇劫後餘生地顫抖著，感恩戴德地朝我道謝。

我擺了擺手。

整個救治的過程不過幾分鐘，我卻比跑了八百米還要累。

但是看到這夫妻倆相擁而泣的畫麵。

我心想，挽救了一個家庭，值了。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趙天勇給我發消息說：多謝許醫生，醫院的人說我婆娘已經好轉了，多虧了你的急救。“

看到他這樣的話，我心裏暖暖的，囑咐他這幾天給劉淑娟好好補一補。

傍晚的時候，趙天勇找到家裏來，包了一個大紅包硬要往我懷裏塞。

“許醫生，這是藥錢和救治的錢。”

“淑娟知道你昨天救了她的命，要求我一定要把這份心意送到。”

我推辭道：“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你老婆沒事就好。”

“大家都是鄰居，這點錢推來推去就傷感情了，今天這個紅包你必須收，沒有商量的餘地！”

說完這話，他直接將紅包扔桌子上轉身就跑。

我無奈地笑了笑，打開發現他竟然包了一千塊給我。

我想著後麵請吃飯請回去。

結果還沒等到我請他吃飯，我就因為這一千塊出了事。

一星期後，我正在上班的時候。

幾個執法人員忽然闖了進來，為首的人問：

“誰是許為民？”

我從工位上站起，疑惑道：“是我，怎麼了？”

來人出示證件：“有群眾舉報你非法行醫，依法對你進行檢查。”

我被帶回了監督部門，進行現場檢查和取證之後，整個人心涼了半截。

舉報的人是劉淑娟。

她的證據充足，不僅有自己的病曆和檢查報告，還留存了我那天給她進行急救時留下的藥品。

最重要的是，她調取了家裏的監控。

裏麵有我給她救治的完整視頻，還有趙天勇那天給我塞錢的視頻。

裏麵還有一段錄音，劉淑娟哭訴著開口：

“那天我哮喘犯了，這個黑心醫生，沒有醫師證冒充醫生，收了我一千塊要替我看病，要不是救護車趕到，我都要被他治死了！”

“這種人就一定要懲治！”

我隻覺得一股熱血“嗡”地一下直衝頭頂。

想到身上滿是鮮血的抓痕與淤青。

我一把將手中的文件揉成一團砸在地上，嗓音顫抖：

“他們胡說！是她老公半夜求我去幫的忙！這一千塊錢也是她老公硬塞給我的！”

執法人員神色冷漠：“你沒有醫師資格證是事實。”

“對方證據充足，你說的這些話你有證據嗎？”

我隻覺得渾身失去了所有力氣。

“因情節較輕加上沒有造成事故，你要罰款五萬元，並對家屬進行賠償兩萬元，拘留三月做思想教育。”

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七萬，幾乎掏空我所有家底。

而拘留三月，留下案底。

說明我的好不容易考上的公務員工作，也沒了。

心裏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2.

我找爸媽借錢交清了罰款後。

便收到了單位的辭退通知，看著上麵鮮豔的品行不端。

我被氣紅了眼。

立刻衝回家，敲響了趙天勇家的門。

兩夫妻正在家裏陪著兒子玩積木。

看到我，趙天勇慌忙移開了視線，直接拽著兒子進了房間。

劉淑娟精神抖擻，氣血充足，輕飄飄掃了我一眼：“許大醫生怎麼來了？”

“為什麼？“

我渾身顫抖：“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舉報，我被罰了七萬。”

'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工作也沒了！“

她悠然自得地往嘴裏塞了顆葡萄：“這也沒辦法，誰讓你無證行醫呢。”

“你自己沒有醫師證，怪得了誰？”

我氣得發抖：“是趙天勇讓我救你！我救了你的命！”

“那又咋了？”

劉淑娟不以為然：“一碼歸一碼，你無證行醫難道不是事實嗎？賠償的兩萬正好讓我家藝天報興趣班。”

“你不是醫生嗎？醫生做好人好事就是應該的，不要覺得你救了我的命就能道德綁架我。”

我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憑什麼！”

劉淑娟看向我身後，忽然眼珠子一轉，直接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雙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哭嚎道：

“大家快來看看啊！這人無證行醫勒索我收到處罰，現在跑到我家來找我麻煩！”

“沒天理啊！欺負老實人啊！”

很快周遭的鄰居都過來鄙夷地看向我。

“看不出來許醫生竟然是這種人。”

“人麵獸心的東西，以後少和他接觸。”

看著劉淑娟得意的眼神，我徹底寒了心。

我知道任憑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判決已經下來了。

我不想再和她爭辯，隻好在眾人的指點中轉身離開。

這場鬧劇並沒有到此就結束。

劉淑娟依舊不肯放過我，她大清早在小區裏敲鑼打鼓。

拿著喇叭邊遊行邊公開我的罪行。

“許為民就不是個好人，之前他在醫院上班，就是因為沒有醫德被醫院開除了！”

“大家以後有事千萬不要喊許為民幫忙，黑心肝的東西，就知道坑人！”

她將我的照片張貼滿了小區的告示欄，又將自己包裝成了受害者的形象。

說我無證行醫還勒索她，要不是救護車來了她就被我害死了。

無論她怎樣歪曲事實，隻要有我被判決的證據，一切假的都可以是真的。

她甚至在門口貼了一張寫著“許為民與狗禁止入內”的牌子。

大家一邊倒地相信了她的說辭。

之前流感爆發，我在小區當誌願者，無數業主都對我客客氣氣的。

這次事件過後，我徹底在小區裏出了名，所有人看到我都離得遠遠的。

“我就說之前流感的時候他給我開的藥怎麼吃了幾天還沒好，肯定給的是假藥！”

“以後少跟他接觸吧，誰知道會不會訛上我們”

我和爸媽被人人喊打。

爸媽每次出門，都要被人揪著說我的壞話，天天在家裏唉聲歎氣。

而我也沒有單位願意要我，整個人陷入了人生低穀。

親戚朋友也開始疏遠我們。

爸媽頭發斑白，為我操碎了心，在業主麵前解釋了無數次，卻無人肯相信。

有幾次在小區裏碰到劉淑娟帶孩子玩。

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

我都恨不得把牙咬碎，恨不得和她一起死。

但我知道我不能這樣，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好的人生。

我開始振作起來，重新海投簡曆找工作。

最後找到了一個離家十公裏的工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開始變得疑神疑鬼，我會隨身攜帶有錄音功能的攝像設備。

家門口一直到樓梯間也裝了監控。

不會再向老好人一樣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

3.

劉淑娟拿著我兩萬的賠償款直接帶著家人去旅遊了一個星期。

中途一直在業主群炫耀並且艾特我：

“感謝許醫生的友情讚助，我們才能帶著兒子去海邊玩。”

“有些人以後可要記得改邪歸正，別老想著害人了，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其他群友看到劉淑娟拿了這麼多賠償款，眼紅極了，也紛紛想起以前找我看過病的事。

想著也去告我一筆拿點錢，結果都因為沒有證據不了了之。

我看著這些人的對話，心徹底寒了。

劉淑娟帶著大包小包的紀念品回來的時候，正好在小區門口碰到我。

她一看到我昂首挺胸輕蔑道：“許為民，最近去哪風光去了啊？還有企業願意要你嗎？”

我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不依不饒地湊過來：

“年紀輕輕的，踏踏實實做事才是硬道理，別整那些歪門邪路的，小心又翻跟頭，到時候賣房子可都賠不起嘍。”

她得意洋洋地拎起手中的海鮮禮盒：

“多謝許醫生請客嘍，這麼貴重的海鮮我們也是說買就買，你家裏交完罰款還要錢買菜嗎？”

我沒理她，直接越過她往前走。

可我這樣的忽視卻激怒了她。

她氣急敗壞地罵道：“當時無證行醫的時候不是很能耐嗎？還上門來威脅我。”

“現在在這裏裝什麼，挨罵挨怕了？”

“不得好死的東西。”

她的話，已經激不起我內心一絲一毫的波瀾。

跟這樣的人糾纏除了惹自己一身腥臊之外隻有任何用。

這樣愚蠢的人，離得越遠越好。

多行不義必自斃。

而很快，這個機會就來了。

一連半個月的梅雨季，每天都是暴雨預警。

市裏排水係統癱瘓，地鐵被淹。

所有市民都屯好了物資在家裏等待救援。

那天半夜，我的電話被打爆了。

看清楚來電人是趙天勇之後，我反手將他們兩口子全部拉黑了。

沒過多久，一陣“哐哐哐”的巨響在門口炸開。

怕門聲急躁蠻橫，毫無禮節可言。

我從監控看出去，趙天勇兩口子抱著兒子藝天在門外。

孩子裸露在外的皮膚出現了嚴重的皮疹和紅腫，呼吸困難發出喘鳴。

根據我的經驗，這孩子是過敏性休克了。

劉淑娟不間斷地拍門，提高音量開口：

“許為民！我知道你在！我看見你房間亮燈了！別裝死！”

我不緊不慢地戴上耳機，將音量調到最大，隔絕了屋外的噪音。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才起身到門口，卻沒有開門。

外麵的人見我遲遲沒有開門，卻也沒有離開。

隻是不斷在外麵用各種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現在她兒子出事，壓根等不來救援，我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假裝不知道：“大半夜來找我是幹嘛？”

聽到我的動靜，劉淑娟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許醫生，你可得救救我兒子啊！他吃完海鮮就這樣了！”

“據說是過敏，但是現在路都被淹了，根本送不去醫院，隻有你能幫我們了！”

她語氣急切，話說得理所當然。

她兒子過敏性休克，如果不進行緊急處理的話，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想到前段時間她在我麵前炫耀海鮮的模樣。

沒想到報應到了她兒子身上。

“你快開門，許醫生，我兒子都這樣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平靜道：“你生病了就去找醫生啊。”

“我不是醫生，救不了。”

劉淑娟激烈地拍著門，五官扭曲，眼淚混著清鼻涕在臉上縱橫交錯。

她哭聲刺耳，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我現在哪能找到醫生！醫院都自顧不暇了！外麵全都被水淹了！出都出不去！”

“我求你了，我們跟你下跪行不行，孩子都嚴重成這樣了，你忍心看到他受苦嗎？”

她全然不記得之前麵對我時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

我語氣平淡：“我沒有醫師證。”

“我救你兒子那可是非法行醫，到時候你再舉報我一手，搞不好我得賠個傾家蕩產，說不定我和我爸媽的命都得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