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好,杜曉梅沒有問更多。
回到家裏以後,杜曉梅已經睡著,我躡手躡腳地脫衣上床,雖然倍加小心,但杜曉梅還是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表說:“這都幾點了,怎麼才回來?”我撒謊說:“別提了,好久沒聚,都喝多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們送回家。”
杜曉梅打了個哈欠說:“告訴你啊,以後再有這種場合別叫我,討厭你們見著酒就沒命的樣子。”
我拍了拍曉梅的肩膀說:“知道了,大家是真心想讓你過去呢,反正是家庭聚會,又沒有外人。”
“沒心情,沒心情你懂不懂?再說了,我對你那些狐朋狗友沒興趣,去了也不開心。”杜曉梅說這話時,是一副氣呼呼的表情。
我了解杜曉梅的心理,很多場合她還是願意去的,但當你真正想讓她去的時候,她又會忸怩起來;你不讓她去,她的心裏又會不平衡,這就是女人慣用的伎倆。
我懶得理她,掀開被子,鑽進被窩。杜曉梅使勁地拽了拽被子,然後將後背給我,賭氣不再跟我說話。
我有些睡不著,腦子裏全是周淩的影子,和周淩相比,杜曉梅多了一些潑辣和刻薄。有時候男人需要女人的柔情蜜意,可杜曉梅卻不能完全給我。我開始問自己,我的出軌是不是和杜曉梅也有關係?她有時對我一點都不溫柔。但又覺得這種想法有些自私,哪一個結婚多年的夫妻不是如此,怎麼可能還像戀愛那會兒卿卿我我、纏纏綿綿?出軌分明是自己的責任,卻還要從配偶身上找借口。
這所有的一切讓我越想越心煩,尤其是周淩有了新男朋友,對我的態度也不如以前,我們的將來還是一個未知數。如果我失去了她,肯定會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這樣想著,竟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我是在周淩的店裏遇到王鬆的。這是一個充滿了青春氣息的大男孩,下身穿淺藍色牛仔褲,上身穿一件粉格條紋的白襯衣,整個人顯得年輕幹練。當我進去的時候,周淩看到我來,有稍許的不自在,然後給我介紹說:“這是王鬆,在移動公司上班。”又指著我對王鬆說:“這是顧哥,經濟局辦公室主任。”
王鬆很有禮貌地主動伸出手來跟我握了握,並說:“顧哥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也麵帶微笑跟他握手打招呼。剛開始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後來就感覺到不對勁兒,雖然以前經常在周淩的店裏認識各行各業的人,但是感覺這次周淩的態度不對。她讓王鬆管我叫顧哥,顯然是她把王鬆當做自己的人,把我當外人。王鬆可能就是那個給周淩發短信的人。
後來的事果然驗證了我的判斷。王鬆不明就裏,不知道我和周淩的關係,也不管我在不在,依舊跟周淩黏糊著,當著我的麵給周淩嗑瓜子吃,有時還送到嘴裏。周淩有些不自然,估計是怕我有想法,但為了不被王鬆懷疑,隻得硬著頭皮吃下去。
我假意在店裏選了幾樣東西,逗留了幾分鐘,趁著這個機會,又把王鬆仔細觀察了一遍。說實話,小夥子給我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模樣氣質都可以,隻是感覺人嫩了一點,說話過於張揚外露,不夠內斂,缺少成熟男子的那種沉穩。不過這也跟他的年紀太輕有關,想當年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年少輕狂?
我拿眼瞟了周淩兩下,發現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我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隻能讓雙方都感覺不自然。看到王鬆和周淩親密的樣子,心裏酸溜溜的,十分不好受,就好像心愛的人被別人搶走了一樣。那時我真想衝上前去,給王鬆兩記重拳,然後將周淩搶過來。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做,王鬆比我更有資格愛周淩,而我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從周淩的店裏出來,我給周淩發了一條短信,隻有短短的一句話:小夥子不錯,請你珍惜。沒一會兒,周淩給我回了一條,比我的更簡潔:知道了!這短短的三個字讓我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這說明周淩根本沒有時間搭理我,或者說根本就不想搭理我,一種醋意濃濃地籠罩著我,我像丟了魂一樣,心煩意亂了起來。這時,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王鬆知道了我和周淩的事情,結果會怎樣?他會不會和周淩分手?這樣想著,心中一下子又充滿了希望,希望周淩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來。
雖然我承認自己是一個花心的人,但我一直不承認自己的良心很壞。有外遇了,出軌了,不能說我就是一個十足的壞男人。就拿周淩有了新男朋友這件事來說,雖然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從內心來講,我還是希望她幸福的;如果她有了好的歸宿,我也打心眼兒裏替她高興。我知道,一旦我想辦法讓王鬆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十有八九他們都會告吹;但我萬萬不能這麼做,這不是我顧磊的處事風格。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直強忍著不去打擾周淩的生活,我盡量把自己的工作內容安排得滿滿的,想要用忙碌去淡忘這一切。但卻總是會想起周淩,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心就會隱隱作痛。我在心裏暗暗罵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個情人嗎?人家又不可能嫁給你,你也不可能離婚,難道還不允許人家再找新男友了?忽然間我明白了,原來是自己動了真感情。曾經無數次在心裏發誓不動真感情的,可這又是怎麼了?
一段時間內,我變得有些沉默,不怎麼愛說話,同事和朋友們都很納悶,問我:“怎麼了顧磊,最近發現你有點怪怪的?”我遮掩道:“沒有啊,我覺得自己挺正常的啊!”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我的事情,但是這些話又不能跟他們說。
我將全部心思用在工作上,而且很快就有了效果。縣裏麵要推選副鄉局級後備幹部,我作為單位的候選人之一,進行了民主測評,同時測評的還有鄉鎮企業科的侯井明和組織人事科的鄧軍。測評還沒開始,這兩個人就蠢蠢欲動,不斷地打電話拉關係,四處拉票。我心裏比較有底,知道自己平時人緣不錯,無論誰有個大事小情求到我時我都會幫一把;而且無論在領導麵前還是在同事麵前,都是一樣的工作做派。不像侯井明和鄧軍,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總搞一些小動作,還時不時地給同誌們穿小鞋。尤其是侯井明,在領導麵前點頭哈腰的,恨不得縮成一個烏龜;在同事麵前卻腰板挺得直直的,總嗯啊哈地打哈哈,一副派頭十足的樣子。同事們都討厭他們這兩個人,背地裏都跟我說:“顧磊,你放心,別看他倆給我們打招呼了,但投票也投你,絕對不投他們兩個,猥猥瑣瑣的小人。”
我說:“別介啊,又不是一個名額,咱們局裏給三個後備幹部名額呢,投他們也無所謂,況且交下一個人就比得罪一個人強。”同事們說:“不是不想投他們,而是他們真惡心,萬一將來他們要真當了副局長,那更沒有我們的好果子吃了,說不定他們的尾巴都會翹到哪裏去……”
我嘿嘿樂了,沒有再說什麼。
民主測評結果出來了,我幾乎滿票通過;而侯井明和鄧軍卻勉強過了半數,兩個人的臉都綠了。雖然最終我們三個人都被確定為後備幹部,但是我卻明確為近期培養,他們兩個一個中期,一個遠期。
那幾天,沒事的時候我就看到侯井明和鄧軍背地裏偷偷耳語,大概是猜測誰投他們票,誰沒投他們票,或者是猜測我有沒有背後拉票或者暗中搞鬼。對此,我視若無睹。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咱壓根兒也沒動什麼手腳,心裏麵自然坦然得很。
真是應了那句話,當你在情場失意的時候,自然就在其他別的方麵得意了。我聽說年末的時候,全縣將會調整一批幹部,那些年紀大的,超過5周歲的副局長可能都會退居二線了。到那時候,我有可能成為經濟局最年輕的副局長,因為我們局的三位局長都超過50歲了,其中年齡最大的趙副局長已經54周歲,眼看著就會退下來。
那幾天侯井明和鄧軍看我是萬般不順眼,一副是我阻擋了他們的官路的樣子。人在仕途就是這樣,在權位的爭奪上刀光劍影、你死我活。
對待這兩個卑劣小人,我采取的方式是微微一笑,泰然處之。我知道,當你不和他們計較時,他們自然會沒趣。我要用自己的大度讓他們感覺到我的高不可攀、遙不可及,從而讓他們意識到和我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