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
顧漠戈愣住了,眉頭緊鎖,嘴唇微張似乎要說什麼。
“姐夫!”
白燕燕捧著一條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項鏈衝過來。
“這是姐姐的項鏈,我總算找到了,我好想她......”
她淚眼婆娑地撲進顧漠戈懷裏。
顧漠戈立刻溫柔地拍著她的背。
我看著這一幕,又笑了,笑聲嘶啞如哀鳴。
“真可笑......害死你心上人的......就在你懷裏......你卻識人不清,認賊作愛......”
白燕燕的身體猛地僵住,臉色瞬間煞白。
“你......你血口噴人!”
她突然抓起櫃子上的剪刀對準自己的手腕。
“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還要被這樣汙蔑......我不活了!”
顧漠戈一個箭步衝上去奪下剪刀,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
“小傻瓜,我當然信你。”
我冷眼看著他們攙扶著離去,閉上左眼,眼淚順著臉頰汩汩而流。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猛地踹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賤人!你還裝睡!”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顧漠戈手裏抓著一個布偶。
布偶身上紮滿銀針,胸口被針紮得千瘡百孔。
白燕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手指拉開衣領,露出胸口一片紅疹。
“你害死我姐,現在又想害我......”
我微微偏頭,目光掃過那個布偶。
布偶身上的布料是從我常穿的苗服上剪下來的,那苗服前幾天怎麼找都找不到。
顧漠戈將布偶狠狠砸在我臉上。
“用這種惡毒手段害人,你可真是蛇蠍心腸!”
我平靜地看著他。
“這不是我做的。”
顧漠戈一把掐住我的下巴。
“布料是你的,針法是苗繡,燕燕身上的疹子也是真的,不是你做的是誰?”
我突然笑了,笑容疲憊而破碎。
“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那又何苦問我?”
顧漠戈怔了一下,手指力道不自覺地鬆了鬆。
我用唯一的左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他突然慌亂起來,抓起布偶身上最長的一根針,狠狠紮進我手心。
“你這種蛇蠍女人,有什麼資格讓我相信?”
針尖穿透皮肉,直抵床鋪。
我皺了皺眉,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點疼痛比起斷腕之痛,比起抽血之痛,比起噬心剜肺之痛,比起全族清剿之痛,又算得了什麼?
顧漠戈又紮進第二根針。
“求饒啊!”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漸漸渙散。
“說話啊!”
顧漠戈拔出針,又要紮下第三根。
我緩緩閉上眼睛,再也不發一言。
他一把揪住我的長發,將我拖下床。
“啊!”
我終於痛呼一聲,虛弱的身體如枯葉般跌落。
顧漠戈卻沒有停手,抬腳踹向我瘦弱的肩膀。
輕飄飄的身體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又滑落在地。
我蜷縮成一團,一口鮮血噴在掉出來的斷笛上。
顧漠戈俯視著我,眼神冰冷至極。
“再敢害燕燕,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房門被重重摔上,震得牆上的畫框晃了晃。
我艱難地夠到斷笛,將它們緊緊抱在胸前。
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染紅了笛上的穗子。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變得很輕很輕,像一片羽毛,飄向遠方。
那裏有阿爹阿娘,有篝火烈酒,有清冽的溪水,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最重要的是,那裏沒有顧漠戈,沒有背叛和心碎。
......
次日清晨,顧漠戈很早就醒了,額頭上覆著一層冷汗。
夢裏,我帶著白色頭紗,悲傷地望著他,然後轉身走入一片混沌之中。
顧漠戈噌地坐起身,鬼使神差地披上外套,向客臥走去。
“我一定是瘋了。”
他在走廊上停下腳步,自嘲地搖搖頭。
明明昨天才警告過那個女人別耍花樣。
現在卻因為一個可笑的夢就心神不寧。
客臥門前,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束。
我安靜地蜷縮在地板上,像是睡著了,懷裏緊緊抱著那兩截斷笛。
“裝睡?”他大步走到我跟前,踢了我一腳,“起來!”
沒有反應。
他彎下腰,伸手去推我的肩膀,卻在觸碰的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