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八年,深冬。
程晚晴僥幸從劫匪手下逃脫,一瘸一拐回到家時,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程女士,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您父親的手術款能按時到賬嗎?”
程晚晴攥著那張皺巴巴的對賭協議,指尖幾乎要嵌進紙頁裏。
三個月前,她丈夫的小青梅李隨歌找到了程晚晴,說要和她簽一份對賭協議。
隻要程晚晴家的鋼廠能在三個月內交上她要的數量,她就投資百萬並幫程晚晴的父親治病。
但若是交不上來,鋼廠就要歸李隨歌。
為了廠子的前途,也為了治好父親的病,程晚晴決定賭一把。
這三個月來,她沒睡過一天好覺,拚盡了全力。
可卻在產量達標的前一夜,補貨的原料卻被劫了!
罪魁禍首——是李隨歌。
程晚晴手握證據!
“能!”
“我這邊出了點意外,但是你們放心,我馬上報警,錢一定能按時到賬!”
程晚晴趕緊掛了電話,撥去派出所的號碼才按了一個數,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斜斜伸來。
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他的掌心,溫暖而又濕潤。
程晚晴抬頭,便看見沈默眉心微蹙,一貫清冷矜貴的臉上,彌漫得滿是著急。
他彎腰,湊近去看程晚晴的眼睛,“受傷了很疼吧,哭了?”
眼底,是擋不住的溫柔與疼惜。
程晚晴咬了咬唇,滿腹的委屈還未開口。
“報警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找到了兩個工友做證,但隻要我一句話,他們明天就會改口,說從來沒見過李隨歌和劫貨的人接觸。”
“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證據嗎?就算有,你覺得是派出所處理案子快,還是你爸斷氣快?”
程晚晴震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沈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默頓了一下,剛才還滿是焦急的臉上換上了幾分的漫不經心。
“我說,爸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肝部了。”
“主治醫生說,要是再湊不齊十萬手術費,恐怕撐不過明天。”
說完,他臉上滿是惋惜,慢條斯理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放棄追責聲明,上麵填好了一切,隻差程晚晴的簽字。
沈默的語氣軟了幾分,“簽了它,承認鋼料被劫是意外,和隨歌沒關係。”
“隻要你簽了,我現在就給爸安排最好的醫生,你也不想看著爸痛苦吧?”
程晚晴的身子一抖,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還和李隨歌串通一氣?我要去告她!她騙我簽下對賭協議,搶我鋼料!奪我鋼廠!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告?”沈默輕笑一聲,臉上少了半分暖意,他上前一步,逼近程晚晴。
程晚晴的後背抵在冰冷的牆壁上,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
“對!我不會簽的!”
她的聲音裏帶了一絲顫抖,“我爸,對你不好嗎?”
沈默還沒回答。
“不簽就不簽,哼!”一道嬌俏的女聲插/入,她一把奪過沈默手上的文件。
把它撕了個粉碎!
“你以為讓她簽這個破聲明我就會感激你?要不是程晚晴她爸無能,她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耍資本家大小姐威風,一天到晚既要還要!我至於把她投機取巧弄一些廢鋼的事情透露出去!截了這批次等貨?!”
“程晚晴同誌,按協議,軋鋼廠和您父親那套老房子,現在歸我了。”
“父親的手術費,也沒了!”
“你就該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