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爸媽盼了整整八年才到來的星星。

爸爸為我戒煙戒酒，媽媽辭掉需要出差的高薪工作。

我的公主房裏掛著滿牆畫像，都是爸媽親手為我畫的。

後來，媽媽懷了弟弟，她溫柔地跟我解釋：

“乖寶，以後世界上隻會多一個親人來愛你、保護你。”

弟弟出生後，我的玩具依然堆滿整個飄窗，睡前故事從未間斷。

直到那天，我學著媽媽哄我的樣子喂弟弟吃海苔哄他開心：

“弟弟別哭了，吃好吃的！”

媽媽看見後，揚手就把滾燙的輔食碗砸到我臉上。

“嬰兒不能吃鹽，你要害死弟弟嗎？”

“我們處處嗬護你心疼你，就差把命都給你了！你怎麼就容不下弟弟？”

她不顧我流血的額頭，將我扔到陽台上了鎖：

“嫌吵你就給我滾出去待著反省！什麼時候知錯了再進來！”

我在飄雪的陽台上凍得發抖，連爸爸也不忍心：

“算了吧，小孩子知道什麼...”

可弟弟一咳嗽，爸爸立馬緊張的抱起他：

“吃鹽傷腎，得趕緊去醫院檢查啊！”

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雪卻越下越大。

可他們忘了，陽台的鎖早就壞了，從外麵根本打不開。

我蹲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意識漸漸模糊...

......

陽台的玻璃門合上後，我拚命拍打呼喊：

“媽媽！我錯了，你開開門！”

屋裏開著暖氣，我被媽媽拉到陽台罰站時，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

我踮起腳，拚盡全力去擰早已生鏽的月牙鎖，手指凍得通紅，鎖卻紋絲不動。

“爸爸！媽媽！我打不開鎖！”

透過玻璃，我看見媽媽匆匆拿起包，爸爸抱著弟弟站在門口催促她快點。

媽媽朝陽台看了一眼，我趕緊揮手，可她隻是皺了皺眉，就轉身離開。

大門被關上後，世界安靜得可怕，隻剩下風聲。

我蹲在地上，雙手環抱住雙膝取暖。

電話手表跳出低電量提示，我朝著手心哈了一口氣。

才滑動屏幕，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喂！爸爸，我好冷，陽台好黑...”

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焦急詢問醫生的聲音：

“醫生，1歲嬰兒誤食了含鹽的海苔，不會有危險吧？”

交談持續了很久，爸爸終於聽見我微弱的呼救：

“琪琪？你先自己待會兒啊，爸爸在忙...”

聽到爸爸渾厚的聲音，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可是爸爸，我真的好冷，我打不開...”

電話被媽媽搶過去，她的聲音尖銳刺耳：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都把弟弟害進醫院了，還想著打電話爭寵？”

“許鈺琪，你簡直無可救藥了！”

電話被掛斷，手表屏幕閃爍兩下後，徹底沒電了。

我實在冷得受不了，隻能把角落裏堆著的舊窗簾扯過來裹在身上。

布料帶著黴味，似乎還有蟲子往身上爬，卻還是擋不住寒冷。

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我把自己裹成一團，眼巴巴的望著樓下。

我等得昏昏欲睡，隻能死死咬緊下唇。

不行，我不能睡，再堅持一下，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他們沒有忘記琪琪還在陽台上罰站呢，一定沒有忘。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終於傳來鑰匙聲。

“琪琪呢？這麼晚了也不知道給我們開個燈，就會耍脾氣！”

媽媽的聲音帶著疲憊，提起我時，還有些不耐煩。

爸爸說：

“可能睡了吧。”

我努力搖頭，想告訴媽媽我沒有耍脾氣，可我早已經發不出聲音。

意識消散之前，陽台的燈突然亮了，我瞬間燃起了希望。

可爸爸隻是利落地將窗簾拉攏，根本沒有靠近陽台。

“琪琪今天確實過分了，等明天空了好好說說她。”

媽媽輕聲附和，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弟弟：

“就該殺殺她的脾氣，無法無天了！”

“還好送醫及時，醫生說聰聰要觀察三天，要是兒子有什麼事，我饒不了她！”

談話聲遠去，窗簾也徹底合攏。

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後，我再也撐不住，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我很輕鬆的穿過了陽台的玻璃門。

我飄進臥室前，角落裏那個蜷縮的小小身影還保持著抱膝的姿勢。

而媽媽毫不知情，正輕輕搖晃著搖籃。

爸爸俯身看著弟弟的眼神，和曾經看我一樣溫柔憐愛。

他們輕聲交談著，為弟弟掖好被角，相擁而眠。

燈一盞盞熄滅，我好像突然感覺不到心跳了。

第二天清晨，爸爸推開我的房門，發現我的床空蕩蕩的。

“老婆！琪琪不見了！”